藏在眼底的星星_精选章节

林小满是个十足的书呆子，整天埋头在书堆里，走路时也总是低着头，仿佛地上随时会冒出数学公式。

她的世界里，除了书本就是试卷，偶尔抬头看看天，都觉得那是一种奢侈。

然而，就在高二开学的那天，她的世界突然被一道“光”劈开了。

那天，林小满抱着新发的课本，慢吞吞地走进教室。

教室里人声鼎沸，新学期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，她却像一只误入人群的企鹅，低头快速的找到之前的座位坐了下来。

在她准备整理些自己的新课本时，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。

原来是班主任来了，同学们迅速坐好。

班主任的后面跟了一个男生，同学们小心的讨论声让她下意识地抬头，目光穿过人群，落在了那个刚刚走进教室的男生身上。

那一刻，林小满的脑子里蹦出了一句话：

“他头顶有光。”

是的，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。

江言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，头发微微有些凌乱，阳光从教室的窗户斜射进来，正好打在他的头顶，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
班主任说了一声安静，然后就让身后的少年自我介绍一下。

江言站在讲台上，微微低着头，手指轻轻捏着粉笔，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
他的字迹工整而有力，像是他给人的感觉一样，干净利落。写完名字后，他转过身，目光淡淡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，声音清冷而平静：

“大家好，我叫江言，江河的江，言语的言。”

然而，多年后再回想起这一幕，林小满简直能笑出声来。

头顶有光？

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啊！

她当时一定是被书本荼毒得太深，脑子里全是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。

头顶有光，那不就是没毛还能没啥，哪有什么唯美的意境可言？

她甚至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被阳光晃花了眼，才会产生这么离谱的错觉。

不过，尽管这个形容现在看来有些可笑，但那一瞬间的感觉却是真实的。

江言的出现，确实像一道光，照进了林小满单调而沉闷的生活。

他让她第一次意识到，原来除了书本，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值得关注的事情。

他的存在，像是一本她从未读过的书，充满了未知的吸引力。

江言在班级慢慢变成了那个特别的存在。

江言的课间是最热闹的，他的座位周围总是围满了人。

有人找他请教题目，

有人找他借笔记，

他的位置靠窗，窗外其他班三三两两的学生伸头看一眼，然后叽叽喳喳的笑开了。

他的桌角常常有别人送的零食和小礼物，江言有时候看到送东西的同学，会小声的拒绝，很多时候这些都便宜坐在他旁边的同学。

林小满坐在座位上，手里捏着一支笔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江言的方向。

他正被几个同学围在中间，低头认真地讲解着一道数学题。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，偶尔抬起头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，眼神专注而耐心。

林小满看着他，心里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。

她喜欢江言，

喜欢他安静的样子，

喜欢他认真解题时的专注，

甚至喜欢他偶尔露出的那抹浅笑。

江言突然转头看向林小满这边，林小满赶紧低下头，假装专注于手里的书本，可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。

她的脑海里全是江言的样子，他的声音，他的笑容，甚至他微微皱眉时的表情。

她忍不住想，如果江言只是她一个人的就好了。这样的话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她身上，只对她一个人笑，只给她一个人讲题……这个想法一冒头，林小满忍不住唾弃自己，太自私了。

江言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星，无论走到哪里，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。

而林小满，只是这群仰望星星的人中的一个，默默地注视着他，小心翼翼的追逐着他，心里藏着这个小小的秘密。

林小满拉回自己的思绪，忍不住叹了口气，

转头对身边的闺蜜晴晴说道：“你说，年少时遇到的人是不是太好了？以至于后来遇到的人，总觉得差点意思，有点黯然失色。”

晴晴正低头刷着手机，听到这话，抬起头翻了翻白眼，

毫不客气地吐槽道：“得了吧林小满，你少在这儿装深沉。

什么‘年少遇到的人太好’，明明就是你压根没忘记过人家江言！

别以为我不知道，你大学那会儿，明明知道他的学校离你不远，

还总是找各种借口往那边跑，美其名曰‘去图书馆学习’‘参加社团活动’，实际上是为了谁，你自己心里清楚！”

林小满被晴晴戳穿，脸一下子红了，

气鼓鼓地反驳道：“那有什么用！我跑了那么多次，

一次也没看到过他！连个影子都没见到！每次怎么攒着勇气过去的，就是怎么攒着勇气回来了的。”

晴晴嗤笑一声，放下手机，双手抱胸，

一脸戏谑地看着林小满：“你还好意思说？真要看到江言，保准跑的比兔子还快！你的胆子我还不知道吗。”

林小满被晴晴说得哑口无言，低下头，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。

她心里清楚，晴晴说得没错。她确实从来没有想过要表白。

她喜欢江言，喜欢得小心翼翼，喜欢得患得患失。

要她去摘自己的星星，她怎么敢。给她100个胆子，她都不敢。

她只能默默地藏在心里，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，偷偷幻想一下。

见林小满不说话，晴晴叹了口气，语气稍微软了一些：

“小满，其实你就是太怂了。高中毕业好多人跟江言告白，你要是勇敢一点，说不定结局就不一样了。”

林小满抬起头，苦笑着摇了摇头：“我那会儿就是个书呆子，整天只知道埋头读书。

再说了，江言那么优秀，喜欢他的人那么多，我算什么？我连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。”

晴晴撇了撇嘴，捏捏着林小满的脸地说道：

“你就是自卑。你觉得江言什么都好，忽略了你自己本身也是很优秀的。你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，想的太多。真要是告白被拒绝，那也是江言的损失。”

林小满感动的看着晴晴“晴晴，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吗？我现在觉得我好爱你。”

林小满的话说的晴晴一阵恶寒，“你这个话还是留着跟你家江言说吧，我来看看菜单，小满你想吃什么。”

晴晴问了林小满几句都没人回应，看着林小满神游天外的样子，晴晴果断点起自己爱吃的来。

林小满托着腮喝着奶茶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她没有告诉晴晴，她和江言其实还是有一些交集的。

虽然在江言的学校里从未见到过面，

但微信上，江言偶尔会发来一些问候。

江言的消息总是很简单，她的回复更是简洁，还牛头不对马嘴。

大学刚开始的时候，军训太热了。

林小满刚洗好澡躺下准备睡觉，手机就震动了一下。

她拿起来一看，通过验证的备注消息是：我是江言。

江言给她发了微信：“军训有没有备降温贴。”

高中毕业聚会那晚，同学们都拿自己的新手机在微信上加着各自的好友，那晚林小满被加了很多同学的微信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江言。

林小满看着那句话，“嗯，备了，谢谢。”

不到几秒钟，江言回了消息“军训太累了，你早点休息吧，晚安”

最后，她只是回了“好的，你也是。”然后放下手机，她很想多聊几句，又怕问太多觉得自己太主动了。

闭眼睡觉，林小满强迫自己赶紧睡觉。

温市刚降温，林小满刚起床，手机微信提示声音响了起来，“今天降温了，记得多穿点。”林小满的心猛地一跳，结果又是她再一次简单的回了一句“谢谢，你也是。”

江言的消息回的很快“嗯，我已经穿的很厚了。”

林小满按着手机删删减减，最后回了“好的。”

啊......他都没说什么你回好的。大清早的脑子怎么进水了呢。

每次收到江言的消息。林小满既期待又害怕，既想回复又不敢回复。

这要是被晴晴知道，肯定说她暗恋到老算了。

跟晴晴的聚餐结束后，林小满回家躺在床上，翻开手机看着跟江言的微信对话框，屏幕上，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她上次回复的那个“嗯，”林小满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，飞快的打了一行字“最近在忙什么。”

消息发出去，林小满的心跳得飞快，手机压在心脏的位置上，手有点抖。

‘嗡嗡......’手机在震动了起来，是江言的语音通话。

林小满‘唰’的一下坐了起来，还没有来得及思考，手就按下了绿色通话键。

“喂？”江言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。

林小满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，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。

江言在电话的另一头“嗯？林小满你在忙吗”江言干净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。

林小满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。

“不好意思，我刚去拿耳机了。”

电话那一头沉默了一瞬，随即传来江言轻轻的笑声“怎么，没有想到我会打过来。”

林小满支支吾吾的，脸红着，声音有点低“嗯，有点意外。”

江言的笑声更明显了，带着一丝调侃“明明是你问我的，怎么我一打过来，你还有点意外。”

林小满被他说的有点窘迫，忍不住小声反驳：“我哪有......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打语音。”

江言的声音温柔了下来，带着一丝认真：“其实我一直想打给你，只是怕打扰到你，今天看到你主动问我，我就没有忍住了。”

林小满当场宕机。

“你，你想打给我？”

“嗯，”电话那头传来江言坚定的声音“我想听听你的声音......”话还没有说完，江言发现电话挂掉了，他愣了一下，来不及思考立马从床上翻起来，迅速套上外套，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。

林小满挂掉了电话，她握着手机，手指微微颤抖，脑子里全是江言刚刚说的话——“我想听听你的声音。”

老天......她为什么要挂掉啊，不是已经做好心理防线了吗？晴晴果然说的没错，这还没有见到江言就这个样子了。

她现在急需找个人给她倾诉一下。

电话刚接通，晴晴的声音还没完全传过来，林小满就已经开口了：“晴晴，我......我刚刚跟江言通了电话！他......他说他想听听我的声音，然后我脑子一抽，给他挂掉了。怎么办啊......”

晴晴被林小满的语无伦次的话吓了一跳，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：“等等，小满你说，你跟江言通电话，他说，想听听你的声音？然后你挂掉了？喔靠，你是疯了吗？”

林小满慌乱着说：“我......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！我就是太紧张了，脑子一抽，手指一滑，就......就挂掉了！好烦啊，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的？”

晴晴在电话那头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：“小满，你真是......关键时刻掉链子，他都说想听听你的声音了，你居然挂掉了，你这是要气死我啊，这后续还要怎么发展。”

林小满的脸一下子红了，声音有点低：“你不要这么凶......我现在是真的好后悔，我要不要给他打回去，然后找个什么理由说一下。可是这样子会不会显得我太主动了......”

晴晴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，在电话那头都要炸起来了：“林小满，你是要人还是要你所谓的不好意思，人家都主动给你电话了，你还怕什么主动不主动的，你现在立刻马上给他打回去，不然人家还以为你不想理他，那你们后面还怎么来戏，趁热打铁啊。”

林小满咬了咬嘴唇，声音有些颤抖：“可是......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......我刚刚把电话挂掉了，现在打回去会不会太尴尬了。”

晴晴叹了口气，语气有点软了下来：“小满，不要怕，就当给自己的年少圆个梦，他是你一直喜欢的人，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，有什么好顾虑的呢，小满别让自己后悔就行了。”

林小满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，眼眶微微发热，“晴晴，谢谢你，你说的对。我这就给他打回去，我要是说不出来我就听他说，我说什么我就嗯。”

晴晴听到这里笑了起来，狭促道：“那要是......嗯？你快去打吧，我挂了昂。”

晴晴挂掉电话以后，林小满深吸了一口气，拨通了江言的电话。

电话刚响了一声，就被接了起来。江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“林小满，我在你家楼下。”

林小满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，听筒里面江言传来低沉的呼吸声，让她的指尖越发用力而泛白。她快速走到窗边，一把掀开窗帘——楼下的路灯晕开一团暖黄的光，江言就站在光晕里，整个人像发着光一样。

“你......你是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的”林小满喉咙发紧。

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，混着风声沙沙作响：“林小满，你要不要下来，我现在想看到你。下来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。”

林小满的指甲用力的掐着窗户的边缘，楼下的身影突然抬起手来，电话里又传来江言的声音，“你下来好不好，嗯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。”

“林小满，不管是伸头还是缩头都是一刀，去就去。”林小满在心里给自己打气，“别怕，别怕”

林小满电话里面回了一声“好。”

防盗门被打开的声音惊亮了楼道的声控灯，林小满飞快的冲下5楼，最后三阶台阶突然晃出人影，江言抬头望上来的瞬间，吓了她一大跳，她整个人已经收不住势，整个人扑向了江言，江言被撞的踉跄着抵住了墙。江言闷哼了一声。

听到江言的声音，林小满立刻离开江言的怀里，着急的伸出手轻抚着江言的后背边问道“怎么样，后背有没有事。”

江言拉到林小满的手，轻轻摇头，“不用担心，是我没有站稳，幸好有墙在后面，是我吓到你了，你没事吧。”

林小满的眼神还是有点担忧，轻轻摇了摇头，“我没事”

林小满的手还在江言的手里，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。

外面野猫的声音，惊醒了楼道里面凝固的时光。

江言牵着林小满的手，走出了楼道“我想这样做，已经好多年了。”

林小满听到江言的话，指尖微微蜷缩了起来，准备把手缩回去。江言紧紧的没有放开林小满的手。

两个人手牵着，慢悠悠的走着，周边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，林小满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看着江言的手，江言的手很好看，干净修长。

江言突然收拢手指，林小满踉跄半步撞上他的肩头，鼻尖瞬间涌进了一股薄荷香。

“看路。”江言的声音带着笑，指腹摩挲着她的指关节。林小满挣扎着要拿出自己的手，“你还没有告诉我，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，还有就是你说的......你想想听到我的声音......”林小满一股脑的把问题全都问出来了。

江言没有放开林小满的手，“好，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。”

“你们今年大学班级同学聚会，里面正好有我认识的人，你们那天是不是还有车来接，我就是想知道你住在哪里。”林小满瞪大了双眼，“我们就说嘛，谁家同学聚会还车接车送的。”

江言听到林小满的话，轻声笑了起来，“你一毕业就跟失踪人员一样，只知道你毕业就在温市进了一家不错的单位。”

“那你微信可以问我的，车接车送的，我现在想想当时那么多人。”林小满有点心疼那些红花花得钱，虽然不是她的。

“我每次微信想找你......我以为你不想跟我说话。”江言语气有点低沉。林小满想起来每次回复江言就那么几个字，脸不禁红了起来。

搪塞几句，这个话题就被林小满绕过去了。江言看着林小满有点心虚的样子，摇了摇牵在一起的手。“你今晚给我发微信的时候，我没忍住给你打了语音，我想跟你说说话，但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子更好。”

林小满低着头，一直没有说话。林小满的手指在江言的掌心里微微发抖。江言紧紧的握着林小满的手，“这句话我现在不说出来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说出来了。小满，我喜欢你，喜欢你很久了。”

听到江言的话，林小满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。“你没有听错，”江言看到林小满呆萌的样子，笑的春暖花开。

“那你......”

“高中的时候我们都太小，给不了彼此的未来。我怕是青春荷尔蒙冲动下的镜花水月。”

林小满目光怔怔的看着江言，“那大学呢。明明可以早点的......”

“小满，我们现在的时间刚刚好，幸好你还在，幸好你是一个人。”

林小满呐呐的，声音小如蚊蝇，“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。”

江言闻言，紧紧的抱着林小满。

好像抱到了什么稀世珍宝，久久不愿放手。

林小满闭上眼睛，轻轻的回抱着江言。

真好，原来我的星星也看到我了。

“你说，你跟江言在一起了？林小满，你可以呀。”晴晴一脸看戏的调侃着林小满。“昨晚谁跟我说来着怕自己太主动......结果当晚拿下。小满，你真是深藏不露。”

林小满满脸通红，“那是......那是江言跟我先说的，我就是顺水推舟的答应了，咳咳，本来就是自己喜欢的人。”

“女大不中留啊......”晴晴眨了眨眼睛，一脸笑意。

“快吃，快吃.....肉都不能堵住你的嘴，哼。”林小满快速往晴晴的嘴里塞了一块肉。

“好啦好啦，我不说了，美食第一。”

和江言在一起后，林小满总觉得时间像被按了快捷键。

她还没有意识的时候，已经快过年了。

林小满没事的时候会盯着手机傻笑，同事打趣她是不是男朋友，笑的那么开心，时不时对着手机发呆。她只是脸红的抿着嘴笑，一声不吭。

现在林小满每天下班的时候，总能看到江言的车准时的停在她的公司楼下。他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，另一只手在手机上面飞快的运作着。林小满钻进副驾驶，闻到车上的柑橘味，是之前她在商场随手买的。“江言，你每天这么忙，不用天天来接我的。”

江言闻声抬起了头，放下手机。侧身帮林小满系上安全带，亲了亲林小满的嘴角，“小满，你要习惯我，我们未来要一起走很长的时间。这才刚刚开始。”

林小满脸红的不知所措，“好吧.....就是.....安全带我自己可以系的。”

江言笑出了声：“好好......”

“说好的清冷范呢，一点都没有”林小满小声吐槽。

“我对自己的女朋友清冷做什么呢。”

林小满也笑出声来，两个人说话间不知不觉的到了林小满住在的地方。

江言从后备箱拿出买好的菜跟林小满一起走上去。

“你菜都买好啦。”林小满牵着江言的手往楼上走。

“嗯，中午吃饭的时候，顺便去公司旁边的超市买了你喜欢吃的菜。”

“好呀，跟往常一样，我给你打下手，我做饭没有你好吃。”

“好。”江言捏了捏林小满的手，微微一笑。

吃过饭，林小满拖出自己的行李箱，整理回家的东西。

“明天几点的车。”

“下午4点，到家大概6点，高铁还是很快的。”林小满东西收拾的有点乱。

“我看了天气预报，明天老家那边又降温了，羽绒服要再备一件。”江言在客厅擦着手上的水，对着在卧室的林小满不放心的嘱咐道。

“知道了，知道了......”林小满故意拖长了尾音，把叠好的毛衣又抖开，这件白色毛衣是江言上周买的，他也有一件。林小满突然意识到，江言给她买了很多衣服。每次林小满穿什么他那边不是同色系就是同款。美其名曰“情侣装”。他乐此不疲。

江言走过来突然蹲下来，修长的手把林小满的头发放到耳后。“充电器在床头柜那边，耳机在......”林小满突然吻住江言喋喋不休的嘴，立刻移开，脸红的说“我都知道，我每年都是自己收拾行李箱的。你......”林小满的声音戛然而止，江言的唇贴上来了，她下意识的后退，后腰撞上床尾的边缘，江言的手掌垫在她的腰后，手背抵着床尾，另一只扣住她的后颈，加深了这个吻。

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江言肩头的毛衣，江言抱着林小满坐在床尾，林小满跨坐在他的腿上。江言的气息包裹着林小满，清新的薄荷香萦绕在鼻尖，恍惚间仿佛回到了高中教室。那时江言总是在坐在窗边，她装作不经意的看过去的时候，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身上，看着温柔至极。路过他的身边会有一股薄荷香——他在课间超喜欢嚼这个味道的口香糖。

“专心。”江言稍微退开了点。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脸颊。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，刚要开口，又被他堵回去了。这次他的吻带着惩罚的意味，牙齿咬过她的唇时，她忍不住轻颤。

茶几上的手机传来了来电声音，林小满推开江言想去拿，江言扣住了林小满的手，拉着她一起走向了客厅茶几。

“妈妈，我明天6点到站，可以回家吃晚饭，你跟爸爸不用特意等我......”江言听着林小满跟她妈妈的对话。坐在她的身边，把玩着林小满的手指。林小满的手指圆润饱满，整个手小小的。江言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无名指。“好好.....我知道了，妈妈。不用担心。我都多大的人了，放心吧昂。”林小满挂断了电话，回身抱着江言，“你过年回去吗？。”江言愣了一下，“我应该不回去，我这几年都是跟我妈妈在温市过的年，外婆也去世了，青市那边也没有什么亲戚了。”

林小满抱着江言没有说话，闭着眼睛在江言怀里蹭了蹭。

过了良久，林小满放开了江言。

“你快点回去吧，早点休息，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呢。”林小满在江言的怀里腻歪够了，看了眼时间，才惊觉太晚了，江言明天还要上班。

“你这让我有种卸磨杀驴的错觉，林小满同学。”江言捏着林小满的鼻尖不满的说道。

“哪有哪有......顶多是卸磨赶驴。”林小满无赖的样子，让江言不禁摇摇头。“好，遵命，我的林大人。”

林小满送江言到门口，“回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哦。”

江言摸摸林小满的头，微微低头亲了亲林小满的额头。口吻含糊“好。”

“小满你不要忘记年后给我带你家的特产，我就馋阿姨腌制的咸菜，超好吃。”晴晴给林小满发来了一条微信。

“放心吧，哪年没有给你带，什么都可以不带，你的心头好绝对带，我妈知道你爱吃，都已经备好了。”林小满无语的看着晴晴的消息。

“阿姨知道你恋爱了吗？今年不会让你去相亲了吧。”

“我还没有告诉我妈，再等等看吧，我要是告诉她了，她肯定问起来没完没了的。”不用林小满猜，都知道夏晴晴在微信那头一脸八卦的样子。

“你跟江言都在一起几个月了吧，你们认识的时间也长，都是知根知底的，有什么不好说的，话说你家江言都登堂入室挺久了吧，你们就没有......嗯。”

“夏晴晴同志，请停止你的幻想。”

“哈哈哈，不好意思，没忍住。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暗恋成真，一时没有把持住呢。哎呀，我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，一时情不自禁也是很正常的哎。”

林小满看到晴晴的微信，一脸黑线，“再见再见。”

林小满发完以后，无视晴晴的语音轰炸，扣上行李箱。悠哉悠哉的去刷牙洗脸去了。对付现在这个满脑黄色废料的家伙，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无视她。

中午，林小满拖着行李箱走出单元门时，外面还下着雪。看到江言倚在车边，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也遮不住的大长腿快速向林小满走过来。

“昨晚跟你说不用送的，高铁站离这边也不远。”林小满指尖接触到他冰凉的指节“你昨晚睡得迟，一大早就去公司。你中午需要休息一下，不然你会很累的。”江言没有说话，只是从车里把围巾拿出来绕在她的脖子上。

围巾系好以后，江言才开口道：“我早上看外面下大雪了，车肯定不好打，我不过来送你我不放心。”大红色的围巾衬的林小满明媚照人，她的指尖在围巾的流苏上无意识的绕圈，江言说话呼出的白雾扑在她的睫毛上。

高铁站入口挤满了返乡的人群，行李箱滚轮碾过的雪有点脏乱不堪。江言拉过她的行李箱，扶梯上挤满了人，江言紧紧的牵着林小满的手，把她送到检票口，江言突然扣住她的后颈，低头吻在她的眉心“到了跟我说一声。”他松开了手。

林小满随着人群向前移动，身影消失在检票口，江言站在原地没有动。雪花落在他的肩头，慢慢的积了薄薄的一层。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林小满发来的消息：“快回车里。雪下大了。”随即发了一张照片，是她隔着候车室玻璃拍的。镜头的一角隐约可以看到他站在雪中的身影。江言低头笑了笑，跟林小满回复了一句“好”。

他转身走向地下停车场，回到车里，暖气扑面而来。手机又震了一下，是林小满发来的自拍，她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，笑容灿烂。“车快开了，你到车里了吗？”

江言保存了照片，“到了，现在准备回公司了呢。”

“好，路上注意安全。雪太大了，你开慢点......”看着微信里林小满细心的叮嘱，江言嘴角微微上扬，“好，放心吧。”

江言的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林小满的，是从那时开始吗？还是更早？记忆像老电影一样一帧帧回放。

高二的物理实验室里，林小满蹲在地上找落在地上的瓶塞，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的晃动。阳光在她的侧脸投下细密的光影，伸出手就可以触到的温暖，落入了心里。

周末学校附近的图书馆里，林小满总是坐在他的斜对面，就像约好了一样的位置，看到对方彼此点点头。她低头写题时会不自觉地咬笔头。眼角看到的是她画满星星的草稿本。偶尔抬头偷看他时，眼睛亮的像装满了星星。

下课间她抱着厚厚的作业本撞进他的怀里，她的发梢扫过他的下巴，带着淡淡的香气。她慌乱的道歉，耳尖泛着粉红，让人想想捏捏的冲动。

......

他忽然明白，喜欢林小满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深深扎根在心里，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
江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猛地收紧，他想起上周在超市，林小满的站在货架前挑选洗发露，最后选择了薄荷味的。结账的时她笑着说：“这个味道让我想起高中时的图书馆。”当时他怎么没有想多点呢，还觉得奇怪，小姑娘怎么喜欢薄荷味，忘记喜欢薄荷味的是自己。

江言踏进公司的步子比平时快很多，陈秘书抱着文件追进办公室。

“这是下午会议的文件，条件什么都谈好了，老板请你过目一下。”江言接过文件，坐下来认真的看了起来。

“通知各部门负责人，汇报的时间压缩到五分钟之内。你们早点汇报完早点回去，明天开始休息，年后上班时间跟之前一样。”

陈秘书惊讶的抬起头，不是过两天才放年假吗？

江言没有听到秘书的声音疑惑的抬起头，“好的，老板。”

陈秘书把这个消息在群里通知了，一时间整个公司里面都闹腾开了。“哎呀，我票定早了”，“你还定早了，我还没有订上，我要去车站，买大巴车的票，”“真开心啊，你们说老板怎么这么好”“我猜啊，肯定跟他下午出去有关系，”“肯定是，并购会议都没有去，”“快收拾收拾，我们大家年后见吧”，“我知道我知道，老板有对象了，这几个月一到下班时间就失踪了，”“我男神啊，到底是谁摘下老板这朵鲜花了”.......

“我到家了，”林小满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。

“好”，江言忙完天已经很黑了，公司里面静悄悄的，没有一个人，大家下午忙完以后都陆陆续续的走了。江言看了一下时间，还不是很晚，拿起车钥匙准备去疗养院。

江言推开疗养院病房的门，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。江言妈妈正靠在床头织毛衣，护工王姐坐在床边给她团线团，“小言来啦。”王姐放下线团，起身对江妈妈说：“顾姐，我去看看今晚的药熬好了没有。”“好，去吧。”江言朝王姐点了点头。门轻轻被合上。

江言坐在床边拿起线团，在手上把玩着，“多大的孩子还玩线团，这是王姐才团好的，不要给她弄乱了。”江言没法只好放下。

江言走到床尾掀开被子，手指刚触到母亲的膝盖，“王姐已经按的够多了，”母亲扯了扯被角，遮住从踝关节蔓延至膝盖的疤痕，“你就坐在边上陪我说说话就好了。”

江言执意掀开被子，指腹触到冰凉的皮肤。肌肉萎缩的小腿上面凸起的静脉在苍白的皮肤下看着异常显眼。暖气的温度似乎突然升高，江言觉得自己眼眶有点热，手指轻轻的按着母亲的小腿：“都怪我......”声音哽在喉咙。

“每次不让你按就怕你怪自己，这个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，那是我跟你爸爸的事情，我已经拖累你了，要不是你，妈妈可能都已经不在了。妈妈都不在乎，现在看着你好好的就行。”母亲的手指抚着他紧皱的眉心，“傻孩子。”

“那天我要是回来的早点，你的腿就不会站不起来了。”江言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回家看到妈妈倒在地上，身上都是血，小腿被人恶意打断，软绵绵的，一碰就会碎的感觉。

“妈妈，庆幸你没有回来的早，你爸爸的事，是妈妈执意坚持要查下去，阿言这件事我不想你牵扯其中。”妈妈摸着江言的头发，满脸心疼。“妈妈现在的样子一点忙也帮不上你，连照顾好自己都不行。都怪妈妈......”

“妈，”他的声音有点哑，“你已经把最好的给我了，我才能这样更好的照顾你。不管是爸爸还是我怎么舍得怪你，你是爸爸勇敢的妻子是我最好的妈妈。”

两个人一时无言，房间里面迷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。

江言一言不吭的在按摩着妈妈的小腿，妈妈的织针在毛线团里搅出细响“今年除夕......王姐想邀请自己的侄女来包饺子。”江言妈妈故意拖长尾音。

江言的喉结动了动，捏腿的手指稍微停顿一下，复而又捏了起来。“妈，我有女朋友了，你跟王姐说一声，除夕我们还是老样子。”

织针轻轻掉到被上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，“好，好......姑娘叫什么名字？做什么的？”江言拿出手机屏保照片——是今年下第一场雪，林小满拉着他一起在楼下踩雪，发梢还粘着星点雪粒，屏幕里她笑容灿烂，明艳不可方物。

江言妈妈看着手机里面林小满的照片：“这姑娘长得真好，她的眼睛里有光，你爸的事......别把人家姑娘卷进来。”

“我自己能处理，我都准备好了，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。”江言把妈妈的小腿用被子盖好，“好，妈妈，相信你。”当年除夕发生的事情，那就在同样的时间里还给这些人吧。

王姐端着已经熬好的中药进来，“妈，我出去一趟，你喝完药以后早点休息，晚上毛衣织多了伤眼睛。”江言回头跟王姐嘱咐了一些事以后，起身走向门外。

除夕夜林小满盘腿坐在沙发上，指尖粘着薯片碎屑。电视里面春晚小品正到高潮。堂弟突然把手机怼到她怀里，“姐，最后的风暴龙王，快帮我打，我下午水喝多了，憋不住了。”林小满手忙脚乱的按着键，天知道这个是什么，她上学时候都没有打过游戏，工作以后更没有时间了。

“姐，快把手机给我，”厕所里面传来堂弟的声音。

要不是大过年，林小满真想骂人，“你快点出来，我再是你姐我也是女孩子，古代男女七岁就不同席了，你还想让我送手机去厕所，还有你游戏结束了......”

厕所里面传来堂弟的哀嚎声，早知道把手机带进来了，用嘴叼着打也比让他姐打好。

林小满瞥到堂弟手机弹窗闪过“桥梁工程师”“平反”等字眼，却被从厕所出来的堂弟迅速拿走手机。“小满，你不要吃零食了，把汤圆端到桌子上就可以吃年夜饭了。”妈妈在厨房喊。

婶娘端着汤圆从厨房出来，放到桌子上，“小杰，去喊你爸跟大伯过来吃饭，小满你先去洗手准备吃饭了。”

年夜饭的蒸汽模糊了疗养院的窗户，江言舀起碗里的饺子，硬币“叮”地撞上了瓷勺——是妈妈偷偷包进去。手机消息弹窗出来，江言没有说话，只是把手机递给了妈妈。

江言妈妈颤抖的指尖在手机上滑动：《跨江大桥旧案重启调查：关键证据已锁定》......涉法企业法人已被控制......桥梁专家江建国沉冤得雪.......她的指尖在这段字反复滑动，怎么看也看不够，眼泪怎么都止不住。

江言走到妈妈身边，擦掉妈妈的眼泪，轻轻的抱着她，“妈，这个新年礼物你喜欢吗？”

“阿言，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礼物，过完年你推着我去看看你爸爸吧，我想亲口告诉他这个消息。”妈妈颤抖的声音透着释怀。

“好，我这几天都不在这里，你有事给我打电话。”江言妈妈知道儿子去做什么，点点头，“你放心吧，有王姐陪我，没事的。”

江言的手用力的扣住方向盘，骨节在仪表盘蓝光下泛着清白。现在的他一点都没有在母亲面前的平静从容。谁都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大的力气，走到现在的尘埃落定。步步精密，步步风险。母亲身上血的教训，时刻都在警醒着他。在夜色的掩盖下，眼角悄然落下了泪。

“前方急转弯。”导航提示音惊散了回忆。江言沉静的猛打方向盘，副驾上一个红色的小礼盒掉下去了。
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林小满的消息“除夕快乐呀，”尾音带着她惯有的俏皮。车载导航显示离林家还有87公里，江言没有立刻回复消息，而是专心飞速的开着车。等他到的时候，他想亲口跟她说“新年快乐”。

林小满家刚吃完团圆饭，爸爸和小叔在收拾桌子，妈妈和婶娘在讨论着明天的战袍。一片喜气洋洋，除了偶尔对她白眼的堂弟，一切是多么的美好。

这个时候江言在就好了，这家伙在忙什么，消息也不回我。林小满戳着手机，有点恼火。堂弟看着林小满的样子：“姐，你是不是给男朋友在发消息。”

大家闻言都停下来了，有情况。“你......你在胡说什么，打你的游戏。”林小满心虚的对堂弟吼道。

知女莫若母，林小满妈妈看了一眼林小满的样子就知道了。

看到这边姐弟两个拌嘴的样子，两家大人笑了笑，从小就这样子，两个人都多大了。

林小满看春晚正昏昏欲睡，堂弟也回房间去打游戏去了，大人们都在打麻将。

唱完这首歌就要开始倒计时了。林小满的手机传来的震动，是江言的电话。林小满下意识的看了周边，没有人注意她，她小声的接起来了。

“小满，出来，我在你家外面。”电话里面江言的声音有点疲惫。

林小满听完，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，迅速穿好衣服，出了门。林小满妈妈余光看了看林小满的动作，拿起手机给林小满发了消息“记得回来，宝贝。”

“大嫂打呀，不要看手机.....”婶娘的声音从林小满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。

林小满穿着羽绒服冲出来，江言正倚在车门旁，他鼻尖冻得有点红。“怎么不带口罩，快到车上去......”

林小满话还没有说完，烟花响起的刹那......

“新年快乐，小满。”江言的声音有点哑。

林小满突然垫脚，轻吻上了他的唇，随即抱住了江言。

“新年快乐，阿言。”

身后是漫天的烟花绽放。

越野车碾过结冰的街道，林小满攥着安全带，“我们去哪里......新年外面几乎都关门了。”

“陪我去高中那边逛逛好吗？我好像很久都没有回来看看了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家里的地址啊，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，”林小满歪头看着江言疑惑道。

“我们高三开学我帮你搬书那次。”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。林小满突然想起来那天他还弯腰帮她捡起了借书卡，借书卡上背面写满了日期和地点——图书馆四楼东侧，物理实验室后窗，，操场看台第三排......都是她曾经偷看他的地方。

车缓缓的停在他们高中学校附近，远处的铁门像个熟悉的老人一样伫立在那里。林小满推开车门，冷风瞬间灌进衣领，林小满立刻就缩回了头“真没想到，我们会一起再来这里。”

“你带我来这......”林小满话还没有说完，突然被江言从后面拉进怀里。

江言的情绪在看到这熟悉的场景再也绷不住了。

不远处的跨年烟花照亮的天空，林小满再一次看清他脖颈后狰狞的疤，之前她问江言的时候，他只是含糊的一笔带过。

林小满再一次看到的时候，忍不住用手抚摸着，“疼吗？”

“疼。”江言语气哽咽，像无助要哭的孩子。

“小满，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大学的时候没有去找你。我现在想跟你说，那些年我忍着不找你，我怕自己的血会溅到你的裙角。”江言抱着林小满，在她耳边呢喃的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。

在江言的话语中，林小满敏锐的想起来，今晚看到的那个新闻的字眼。

“今晚爆上热搜新闻里的那个桥梁工程师是你爸爸？”

“嗯，他是非常出色的建筑桥梁工程师，我们高中刚毕业那一年，他负责的跨江大桥检查时发现了重大的安全隐患，这个是从一开始就是人为了财而做出的局，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迟了，最后他只有拒绝签字签收，却被诬陷受贿入狱。妈妈为了搜集证据四处奔波，被人恶意砸断了腿。爸爸他在狱中没多久就去世了，他们说是畏罪自杀......”说到这里的时候，江言的泪落到了林小满的头发里。

林小满用力的回抱着江言，好像就能抱到时光里十几岁那个无助的少年一样。

“妈妈的腿是在除夕断的，我还在酒店兼职，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。”

“后面，爸爸在狱中去世，家里就多了好多讨债的人，脖子上就是讨债人持刀威胁时留下来的。”

“我每天睁眼是要还的钱，闭眼都是躺在血里的母亲。我怎么能去找你，不能去也不敢，大学后面我办理了休学......”话音未落完，林小满抬头吻上了他颤抖的唇，混着她汹涌的泪，与他这八年咽下的血。

林小满的唇离开时，她突然笑出了泪：“阿言，我一直在我的象牙塔里喜欢你，畏畏缩缩的只敢偷偷去你的学校找你，却不知我的阿言早已经不在那里。我的喜欢是如此敷衍表面，不曾主动了解过你的一切，让你一个人在挣扎。而却你不愿让我的裙角染上你的血，我真的好难过，难过的心都要疼死了，我该怎么办？”

“我想罚你余生都牵起它，让我与你长相伴。”林小满眼的泪一点点的浸湿江言的衣服。

江言红着眼眶，他的唇轻轻的吻掉她脸上的泪，停在林小满唇边轻声的说道，“好。小满，我一直以为暗恋是我的一场独角戏。”

车里，两个人在烟花的炸响中，唇齿相依。

许久

江言伸手从衣服兜里拿出一个小红盒，“本来是准备了一个仪式的，想等你回去的，但是我现在就想给你。”

是戒指，江言打开戴在林小满的手上，远处的烟花迎着林小满的笑容一起绽放。林小满突然拽过他的手，“江先生，请尽快去林小满女士家提亲。”

林小满回家下车时才看到妈妈发来的消息，时间是她刚刚出门的时候。一身冷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，打开门，果然妈妈坐在沙发上。

“回来就好。”妈妈上下看了一下林小满，就准备起身回房间。

妈妈的反应惊到了林小满，“妈，你不问一下？”

“你都是这么大的人，有自己的事情很正常。”

林小满拉住妈妈要走的步伐，吞吞吐吐说了跟江言的事情。妈妈坐回沙发，摸了摸林小满的头：“宝贝，你从小就是一个让人放心的孩子，妈妈相信你，也相信你选的人。只要你幸福就行。”

林小满轻轻的依偎在妈妈的怀里。“只要觉得以后是他，我就觉得很开心。”

后续

江言推着妈妈到林家的时候，身后的礼物陆陆续续的摆满了林小满家的客厅。双方父母在客厅落座商议两个人的事。林小满拉着他溜进自己的房间，她将带有戒指的手举过头顶，“江先生，我们来发一下朋友圈吧。”

是林小满在咖啡馆的侧脸，江言的头依偎在她肩膀上。

从来只是你。

朋友圈瞬间炸开，高中同学圈弹出99+消息。群里班长突然发来一张照片——图书馆四排东座，阳光正好落在他偷画她侧脸的草稿纸上。林小满突然咬住他的耳坠：“原来你比我还会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