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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2:33:30

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

编辑:安河33 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2:33:30
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

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

主角为【齐喻,赵德坤】的古代,穿越小说《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》,由作家“安河33”倾心创作,情节充满惊喜与悬念。本站无广告,欢迎阅读!本书共计24944字,1章节,更新日期为2025-04-16 22:33:30.544383。目前在本网 lamernyc.com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: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

作者:安河33 总字数:24944

类型:古代,穿越

穿越之老板成了我的打工仔_精选章节

霓虹灯在窗外闪烁,为漆黑的夜空平添了一抹色彩。

写字楼内,齐喻揉了揉酸胀的眼睛,电脑屏幕上映照着他憔悴的脸庞。办公室早已空无一人,只有他的工位还亮着刺眼的白光。

"第十七版了……"齐喻喃喃自语,手指机械地点击着保存键。

方案文档的角落里,密密麻麻的修改记录无不记录着这个项目经历的磨难。

电梯"叮"的一声响起,在寂静的办公区格外刺耳。齐喻的背脊下意识地绷直,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。

"这么晚还在啊。"赵德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刻意为之的惊讶。皮鞋踩在地毯上的闷响越来越近,最后停在了齐喻的椅子后面。

齐喻深吸一口气,转动椅子面对他的老板。赵德坤西装革履,领带松开一半,身上散发着高级餐厅的牛排气味。他五十出头,发际线已经后撤到头顶中央,脸上永远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。

"赵总,您要的方案我已经修改好了。"齐喻努力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,点开最新版本的文档,"按照您上次的要求,我重新做了市场分析,优化了实施路径,成本预估也下调了12%。"

赵德坤俯身扫了一眼屏幕,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。他伸手转动鼠标滚轮,动作粗鲁得像是在翻捡一堆垃圾。

"就这?"他突然直起身,脸上的假笑也消失了,"齐喻啊齐喻,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?要有创新!创新!你这改来改去不还是老一套吗?"

齐喻感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:"可是赵总,上次会议上您说——"

"我说什么不重要!"赵德坤猛地提高音量,"重要的是结果!客户要的是眼前一亮的东西,不是你这种修修补补的玩意儿!"他拍了拍齐喻的肩膀,力道大得几乎像是殴打,"我看你这个季度的奖金是不想要了,嗯?"

齐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三个月来,他几乎没有休过一个完整的周末,每天工作到深夜,换来的却是这种对待。

他想大声反驳,想告诉赵德坤那些所谓的"创新建议"根本不符合客户实际需求,想质问为什么每次会议上的要求都不一样。

但最终,他只是低下头:"对不起,赵总。我今晚再改一版,明天一早发给您。"

赵德坤的表情立刻阴转晴,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。"这就对了嘛!年轻人就要有拼劲。"他看了看腕表,"哎呀,都这个点了。你也别熬太晚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!"

说完这句虚伪的关心,他转身走向电梯,皮鞋声渐渐远去。齐喻盯着电脑屏幕,眼前一片模糊。是眼睛太疲劳了,还是……他迅速抹了下眼角,深吸一口气,重新开始修改那份永远无法让老板满意的方案。

凌晨一点半,齐喻终于关上电脑。整栋大楼几乎完全黑暗,只有应急指示灯发出幽幽绿光。他机械地收拾背包,肩膀和脖颈的肌肉因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硬疼痛。

走出大楼,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。齐喻拉紧单薄的外套,朝地铁站方向走去,却发现末班车早已开走。他苦笑一下,摸了摸干瘪的钱包,决定步行回家。

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,齐喻走进去买了杯最便宜的关东煮。热汤下肚,他才仿佛活了过来。

"小伙子,最近运势不佳啊。"

苍老的声音吓了齐喻一跳,他转头看去,收银台旁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,穿着不合时宜的灰色长袍,此刻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。

老人面前摆着个简陋的签筒,看起来像是那种江湖算命先生。

"不算命,谢谢。"齐喻勉强挤出个笑容,收拾完垃圾,起身准备离开。

然而这时,老人却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,推到齐喻面前。"有缘人,这个送你。"

铜钱在便利店的白光下泛着古旧的光泽,上面刻着齐喻不认识的文字和图案,他本想拒绝,却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。铜钱入手冰凉,很快又变得温热,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
"因果轮回,报应不爽。"老人低声说道,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,"今日你受的苦,明日他遭的罪,都是天理循环。"

齐喻皱起眉头,正想询问这话什么意思,便利店的门突然被推开,几个夜归的大学生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。等他再回头时,老人已经不见了,只有收银员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铜钱。

"刚才那位老先生呢?"齐喻问道。

"什么老先生?"收银员一脸茫然,"你进来的时候就一个人啊。"

齐喻摇摇头,将铜钱塞进口袋,推门走入夜色,或许是自己太累了,出现幻觉罢了。

回到家,齐喻瘫倒在狭小的单人床上。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铜钱,在台灯下仔细端详。铜钱一面刻着"通运"二字,另一面是复杂的星象图案。不知为何,这枚古钱让他想起赵德坤那张油腻的笑脸。

"要是有一天,你能尝尝被人随意践踏尊严的滋味就好了。"齐喻对着铜钱低声说道,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"不,最好是让你永远都做我的下属,每天战战兢兢,生怕说错一个字……"

铜钱突然变得滚烫,齐喻惊叫一声,却无法将它甩脱。一道刺目的金光从铜钱中爆发出来,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。

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,齐喻似乎听到远处传来赵德坤惊恐的叫声。但奇怪的是,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浴室发出来的一样,甚至还带着回音。

与此同时,城市另一头的高级公寓内,正在淋浴的赵德坤也被同样的金光包围。水流冲刷着他开始发福的身体,他惊恐地看着自己掌心突然出现的一枚铜钱,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尖叫,就被金光吞噬。

两道光束在夜空中交汇,瞬间又消失不见。

.....

齐喻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缓缓睁开眼睛,然而刚睁眼,他便愣住了。此时身下并不是他熟悉的硬板床,而是铺着柔软锦缎的坐垫,耳边也不断传来"哒哒"的马蹄声和木质车轮碾过石板的声响。

"少爷,您醒了?"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传来。

齐喻猛地转头,看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恭敬地坐在车厢角落,身着藏青色长衫,脸上皱纹纵横却目光炯炯。一段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——

他是齐家大少爷齐喻,江南丝绸巨贾齐老爷的独子。三日前奉父命前往邻县收账,今日正返回苏州城。而眼前这位,是齐府的老管家周全。

齐喻低头看向自己,一袭月白色锦袍,腰间系着玉带,手指修长干净,哪里还是那个曾经熬夜加班、满眼血丝的社畜?

"我这是......"他刚开口,马车突然一个急停,齐喻刚稳住身子,便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争吵声。

"怎么回事?"老管家皱眉掀开车帘。

车夫回头道:"回周管家的话,是新买的那奴才闹起来了,非说自己不是什么下人,现在正吵着闹着要去见官!"

齐喻顺着方向望去,只见路边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家丁按着,满脸通红地挣扎着。当看清那张脸时,齐喻呼吸一滞——赵德坤!

虽然头发变长,身着粗布麻衣,但那圆脸、那双总带着居高临下神色的眼睛,不是赵德坤又是谁?

齐喻正感到惊讶,一段记忆突然涌现在脑海中:返程途中,管家做主为齐家添了几个仆人,这个自称"赵坤"的是其中之一,因识字会算,价格不菲。

看完记忆,齐喻不禁心跳加速,手心甚至都渗出了汗水。

他下意识摸向腰间,指尖触到一枚硬物——那枚神秘的铜钱,此刻被精巧地编入玉佩的流苏中。

"带他过来。"齐喻听见自己说,声音此时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
当赵德坤被押到马车前时,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,最后定格在难以置信上。

"齐喻?!"赵德坤瞪大眼睛,"这他妈是什么整蛊节目?我告诉你,别以为——"

"放肆!"老管家厉声打断,"敢直呼少爷名讳,找死不成?"说着就要招呼家丁动手。

齐喻抬手制止,强压住内心的翻涌:"让他上车。"

管家面露难色:"少爷,这不合规矩......"

"我说,让他上车。"齐喻语气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同时齐喻心中不禁感慨:原来命令别人是这样的感觉,他暗自惊讶于自己的适应速度。

赵德坤被推上车后,马车继续前行。

狭小的空间里,三个人面面相觑,赵德坤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着,手腕已经磨出了红痕。

"解开。"齐喻命令道。

管家犹豫了一下,还是照做了。赵德坤揉着手腕,眼睛死死盯着齐喻:"好了,玩笑开够了吧?这是哪?你对我做了什么?"他的声音里混杂着愤怒和恐惧,"我警告你,非法拘禁可是——"

"赵总,"齐喻打断他,嘴角不自觉上扬,"看来您还没搞清楚状况。"

"什么状况?"赵德坤冷笑,"你给我下了药?还是这是什么虚拟现实技术?我告诉你,等我律师——"

管家忍无可忍,一巴掌扇在赵德坤脸上:"疯言疯语!在少爷面前还敢称'我'?"

赵德坤被打懵了,捂着脸半天说不出话。齐喻心头闪过一丝不忍,但很快就被一种奇异的快感取代。曾几何时,正是这个人在办公室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,而现在......

"周叔,"齐喻故意用了亲昵的称呼,"您别生气。这人怕是读书读傻了,分不清尊卑。我看他识字的份上,带回府里慢慢调教便是。"

管家连连称是,赵德坤则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们。

趁着管家不注意,齐喻压低声音用现代汉语快速道:"赵总,我们穿越了。这里是古代,我是齐家少爷,而你是我刚买来的仆人,不想挨打就配合点!懂?"

赵德坤的眼睛瞪得更大了:"你胡说什么?这不可能!"

齐喻叹了口气,从车窗指向远处:"看到那座塔了吗?那是苏州北寺塔,但现在它周围可没有高楼大厦。"

赵德坤顺着方向望去,脸色逐渐变得惨白。远处确实矗立着一座古塔,四周是低矮的民居和蜿蜒的河道,没有任何现代建筑的痕迹。

"不......这不可能......"赵德坤喃喃自语,额头渗出冷汗。

看着赵德坤精神失措的样子,齐喻满意地靠回软垫,任由昔日的老板消化这个事实。

马车驶过石板路,窗外飘来市井的喧闹声和小吃的香气,一切都真实得不容置疑。

......

齐府坐落在苏州城最繁华的地方,五进三院,雕梁画栋。当马车停在朱漆大门前时,赵德坤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。

"少爷回府!"门房高声通报,立刻有丫鬟小厮迎出来,簇拥着齐喻入内,而赵德坤则被粗暴地拽下来,跌跌撞撞跟在后面。

穿过几重院落,齐喻被引入正厅。一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,正是记忆中的"父亲"齐老爷。

"喻儿回来了。"齐老爷点点头,"此行可还顺利?"

齐喻按照记忆中的礼仪行礼:"回父亲,账目已全部收讫,共得银两千三百两,已交账房入库。"

齐老爷满意地捋须,目光扫到站在最后方的赵德坤:"这是?"

管家上前解释:"回老爷,这是老奴在路上为府里添的人手,读过几年书,会算账,想着或许能帮衬少爷。"

"嗯,你办事我放心。"齐老爷摆摆手,"喻儿也大了,该有自己的贴身人了。这人既识字,就拨给喻儿使唤吧。"

齐喻心中一动,行礼道:"谢父亲。"

离开正厅后,齐喻带着赵德坤来到自己的院落——一处雅致的小院,此时,丫鬟们早已备好热水和干净衣物。

"都下去吧。"齐喻挥退下人,只留下赵德坤。

房门一关,赵德坤立刻爆发:"齐喻!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你必须解释清楚!"

齐喻不紧不慢地坐下,给自己倒了杯茶:"赵总,您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仆人,请注意说话的语气,懂?"

"去你的仆人!"赵德坤涨红了脸,"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是你老板!"

"曾经是。"齐喻啜了口茶,惊讶于自己的冷静,"但现在,您是我花二十两银子买来的家仆。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律,我甚至可以决定您的生死。"

说完,赵德坤变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,齐喻暗自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,从愤怒到震惊,再到恐惧,最后变成一种可怜的哀求。

"小齐......"赵德坤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,"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......之前的那些事,我可以解释......"

"解释什么?"齐喻放下茶杯,"解释您如何每周改三次需求?如何克扣我的加班费?还是如何当着全公司的面骂我废物?"

赵德坤的嘴唇颤抖着,却说不出反驳的话。

"跪下。"齐喻突然说。

"什么?"

"我说,跪下。"齐喻指向地面,"这是仆人对主人应有的礼节。"

赵德坤的脸由红转白,又由白转红。最终,在齐喻冰冷的目光下,他缓缓屈膝,跪在了青石地板上。

"奉茶。"齐喻将空茶杯推向前。

赵德坤的手颤抖得厉害,茶水洒了一半在托盘上。当他低着头,将茶杯举过头顶时,一滴泪水砸在了地板上。

齐喻接过茶杯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。复仇的快感真让人兴奋,但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老板如此卑微,又有一丝不适爬上心头。

他强迫自己喝下那杯茶,然后放下杯子:"起来吧。"

赵德坤艰难地站起身,膝盖处的布料已经沾了灰。

"听着,"齐喻压低声音,"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,也不知道怎么回去。但现在,我们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。如果被人发现我们的真实身份,后果不堪设想。"

赵德坤沉默地点了点头,眼中的屈辱还未散去。

"从今天起,你是我贴身仆人。在人前,你必须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古代仆人;私下里......"齐喻顿了顿,"我们可以试着找出回去的方法。"

正说着,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:"少爷,商会送来请柬,邀您三日后参加丝绸招标。"

齐喻接过烫金请柬,上面写着苏州商会将举办一年一度的丝绸招标,各大家族都将出席。

"告诉父亲,我会准时参加。"齐喻说完,突然想到什么,转头看向赵德坤,"你跟我一起去。"

管家面露诧异:"少爷,这种场合带个新仆恐怕有点不妥..."

"他识字会算,或许有用。"齐喻摇了摇头,坚持道。

管家点了点头,退了出去。

管家走后,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两人,赵德坤忍不住问道:"为什么带我?"

齐喻望着窗外,说道:"毕竟咱们俩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,况且......"他转头看向赵德坤,嘴角微微上扬,"我想让您见识一下,真正的商业竞争是什么样子,赵总。"

说完不等赵德坤回答,便拂袖让其离开。

赵德坤看着齐喻,张了张嘴,欲言又止,最终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了。

齐喻还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,腰间的铜钱微微发热,仿佛在预示着什么。

齐喻下意识摸了摸它,心中既期待又忐忑。三日后,他将带着曾经的老板踏入古代商界的战场,而这场游戏,现在由他制定规则。

三日后......

苏州商会大厅内,烛火通明,数十张红木圆桌摆放有序,各大家族代表济济一堂。

齐喻身着蓝色锦袍,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,赵德坤则跟在他身后三步处,穿着齐府统一的下人服饰,低眉顺目,却不时偷眼打量四周。

"齐贤弟,这边请!"一个身材瘦高的青年迎上来,脸上堆着笑容,然而眼底却藏着锋芒。记忆告诉齐喻,这是周家大少爷周子陵,齐家在丝绸行当的主要竞争对手。

"周兄客气。"齐喻拱手回礼,努力模仿着古人的举止。

周子陵引他们入座,故意大声道:"听闻齐贤弟前些日子染了风寒,连《商经》都记不全了,今日可要好生补补课啊!"

随后周围响起几声轻笑,齐喻暗道不好:这具身体的原主显然熟读商经,而他对古代商业知识一窍不通。

心中早已波涛汹涌,但齐喻仍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转身坐了下来。

赵德坤悄无声息地挪近一步,借着斟茶的机会,低声道:"他在试探你。"

齐喻微不可察地点点头,端起茶盏掩饰表情:"周兄说笑了,不过是些小恙,不足挂齿。"

"既然如此,"周子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,"不如请齐贤弟为我们讲解'市价三则'?也好让在座各位学习学习。"

大厅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齐喻身上,齐喻的后背渗出冷汗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铜钱。什么"市价三则"?古代商业理论他连听都没听过。

正当他准备硬着头皮胡诌时,赵德坤假装失手打翻了茶壶,连忙跪下磕头道:"小的该死!"

边说边冲着齐喻使眼色,齐喻心领神会,佯装生气道:“跪着干嘛?还不赶紧擦干净?真是废物!连这种小事都干不好!”

“是!”

赵德坤起身后,假装擦拭,同时趁机在齐喻耳边快速道:"季节供需、品质等次、银钱成色。"

齐喻立刻会意,这不就是现代经济学中的供需关系、质量差异和货币价值吗?

他轻咳一声,从容道:"市价三则,一曰时令。春绸秋缎,各有所需;二曰品相。织工染技,分等论价;三曰银水。足色纹银,兑价有别。"说完,他略带挑衅地看向周子陵,"周兄以为如何?"

周子陵脸色微变,勉强笑道:"齐贤弟果然学识渊博。"

周围又响起赞叹声,赵德坤退后一步,继续扮演着卑微仆人的角色,只是在其转身之际,齐喻还是瞥见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。

接下来的竞价环节,赵德坤更是发挥了关键作用。

当各家为来年的生丝份额争得面红耳赤时,他借着添茶倒水的机会,用只有齐喻能听见的声音提醒:"周家在抬价,他们库存充足,想消耗对手资金。"

齐喻心领神会,在价格达到顶峰时突然收手,转而竞标周家忽视的蜀锦渠道。

最终,齐家以合理价格拿下了优质货源,而周家则因过度竞价导致资金吃紧。

"齐贤弟今日好手段啊!"散会时,周子陵拦住了齐喻的去路,脸上笑容不减,眼神却冷得像冰,"不过商海沉浮,来日方长。"

齐喻不卑不亢地拱手道:"多谢周兄指教。"

走出商会大门,夜风拂面,齐喻长舒一口气。马车早已候在门外,两人刚踏上车板,突然从暗处窜出几个黑影!

"把铜钱交出来!"为首的黑衣人低喝,手中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。

齐喻心头大震:他们怎么知道铜钱的事?

好在赵德坤反应极快,猛地将齐喻推入车厢:"少爷小心!"

而赵德坤自己却电光火石之间被刀锋划破了手臂,鲜血顿时染红了粗布衣袖。车夫见状,吓得丢下缰绳就跑。

眼见着黑衣人就要逼近马车,赵德坤赶忙抄起车辕上的马鞭奋力抽去,趁对方躲闪之际,跳上车板,猛拉缰绳:"驾!"

黑衣人咒骂着追了几步,然而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,黑衣人见此,只好转身离开。

马车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驰,赵德坤单手驾车,另一只手按着流血的手臂,齐喻从车厢探出身:"你受伤了!?"

"小伤。"赵德坤咬着牙,"坐稳了,他们可能有同伙!"

最后,赵德坤再三确认安全后,两人在一处僻静小巷停了下来。

刚停下,齐喻便撕下衣摆为赵德坤包扎伤口,同时心中疑惑重重:"他们怎么知道铜钱的事?"

赵德坤疼得直抽气:"不一定是知道,可能只是看我们衣着华贵,想抢劫罢了。"

齐喻摇头:"应该不是,刚才他们直接说要铜钱,而不是钱财。"

包扎完,齐喻盯着赵德坤苍白的脸,咳了一声,转头别扭着说道:"不管怎样,刚才...刚才谢谢了。"

赵德坤愣了一下,苦笑道:"保护主人是仆人本分。"然而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自嘲。

回府后,两人默契地没有提及遇袭之事,只说是马车受惊,齐老爷见赵德坤受伤,还特意赏了一吊钱,夸他护主有功。

夜深人静,齐喻辗转难眠。今日种种在脑海中闪回——周子陵的刁难、赵德坤的机智、黑衣人的袭击......一切的一切都透着蹊跷。

他起身点亮油灯,决定去找赵德坤谈谈。

仆人房在偏院,齐喻提着灯笼穿过回廊,却在拐角处听见一阵低语。他悄悄靠近,只见赵德坤独自坐在石阶上,就着月光在——写字?

齐喻眯起眼睛,借着月光看清那是一本小册子,而赵德坤此时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,他蹑手蹑脚地靠近,突然出声:"在写什么?"

赵德坤吓得浑身一颤,慌忙合上本子:"少、少爷!这么晚了您......"

"给我看看!"齐喻伸手。

赵德坤下意识把本子藏在身后:"这不过是些琐事......"

然而齐喻却不听他的解释,一把夺过,借着灯笼光翻阅,越看脸色越沉。

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齐家的商业机密——货源渠道、账目往来、客户名单......甚至还有齐府的人员布置和日常作息。

"好一个忠心护主的仆人!"齐喻冷笑,"原来你早有二心!"

赵德坤站起身,脸上的畏惧逐渐被倔强取代:"我不是你的仆人,齐喻。我只是被困在这个时代的和你一样的现代人!"

"所以你就偷窃商业机密?打算卖给周家?"齐喻厉声质问。

"我要赎身!"赵德坤突然提高声音,"记录这些只是为了攒够钱后自己做生意!二十两银子,我记得很清楚,这是你买我的价格!"

齐喻愣住了,他没想到赵德坤竟会如此直白地反抗。

"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?"齐喻逼近一步,"我可以让你永远走不出齐府大门!"

"然后呢?"赵德坤毫不退缩,"继续享受羞辱我的快感?齐喻,我们都被困在这里,本该互相帮助,而不是重演现代那套压迫把戏!"

这句话像刀子般刺入齐喻心脏。他确实在享受报复的快感,但此刻被当面戳穿,却感到一阵羞愧。

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,齐喻腰间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,他吃痛低头,只见铜钱散发出微弱的金光,而赵德坤的胸口竟也透出同样的光芒!

"你也有铜钱?"齐喻震惊道。

赵德坤从衣领中掏出一枚相同的铜钱,同样在发光发热:"那天洗澡时突然出现在我手里的......"

两枚铜钱的光芒越来越强,最后在空中交织成一幅模糊的画面——一座古老祭坛,上面摆放着五枚铜钱,其中两枚和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。

同时,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两人脑海中响起:"因果相连,命运相系。净世将至,唯尔可阻......"

话音刚落,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,身上铜钱也恢复如常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只剩下齐喻两人面面相觑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和困惑。

"这是什么意思?"赵德坤声音发颤。

齐喻摇头,心跳如鼓:"我不知道,但显然我们的穿越不是偶然。"他看向赵德坤,"而且我们......似乎被某种力量绑在了一起。"

夜风骤起,吹灭了灯笼。黑暗中,两个曾经的敌人此刻却因共同的秘密而被迫站在一起。

铜钱预示的危机是什么?"净世"又意味着什么?答案或许就藏在那座神秘祭坛上剩下的三枚铜钱中。

原本争执的两人也因这个插曲相顾无言 ,齐喻将本子还给赵德坤,转身离开,而赵德对着齐喻的背影张了张嘴,最终叹了口气,摇摇头,回到了自己屋内。

......

打更人的三更叫喊声刚过,齐府便被一阵急促的锣声惊醒。

"走水了!西仓走水了!"

齐喻从床榻上弹起,推开窗户,只见西边天空已被染成橘红色,浓烟滚滚而上。

西仓存放着齐家大半的生丝存货和今年新收的账本!他胡乱披上外衣冲出门,差点与慌乱的丫鬟撞个满怀。

"少爷!老爷已经带人去了!"丫鬟气喘吁吁地说。

齐喻赶到西仓时,火势已蔓延至半个仓库,家丁们排成长龙传递水桶,但都显得杯水车薪。齐老爷站在不远处,脸色铁青,火光映照下,他仿佛一夜老了十岁。

"父亲!"齐喻上前。

齐老爷摇摇头:"晚了,今年的生丝全完了......"

就在这时,一个身影突然冲出人群,径直朝火场奔去!

"赵德坤!"齐喻认出那背影,心脏猛地一缩,"你干什么?回来!"

赵德坤头也不回,用湿布捂住口鼻,弯腰冲进了浓烟中,齐喻下意识追了两步,却被热浪逼退,周围的家丁更是惊呼连连,火舌瞬间吞噬了仓库大门。

"疯了!这不要命了!?"

"为点月钱至于吗......"

齐喻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
十秒、二十秒......时间仿佛凝固。就在他准备喊人强行救人时,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从侧窗翻出,怀中紧紧抱着什么。

"账本......"赵德坤跌倒在地,声音嘶哑,"今年的总账......"

两个家丁赶忙上前将他拖到安全处,齐喻冲过去,接过那摞被熏黑的账本,最上面一本烫金的《齐家商号总录》依稀可辨,这是齐家与各大商号的往来凭证,若被烧毁,数百万两银子的债权将无从追讨。

齐喻将账本交给父亲,眼神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赵德坤,此时他的衣袖已被烧焦,右臂上一大片皮肤红肿起泡,触目惊心,他疼得直抽冷气,却还强撑着说:"侧门......锁被人......动了手脚......不是意外......"说完便昏了过去。

齐喻和父亲交换了一个眼神。若真有人故意纵火,这已不是商业竞争,而是你死我活的仇杀了。

等天蒙蒙亮时,火势终于被扑灭,西仓已然化为一片焦土,损失惨重,而赵德坤被安置在偏院的厢房,府里请了郎中诊治。

"烧伤不轻,但性命无碍。"郎中留下药膏和方子,"需每日换药,切忌沾水。"

齐喻挥退下人,亲自为赵德坤清理伤口,药膏触到伤处的瞬间,赵德坤疼得浑身一颤,睁开了眼睛。

"少......爷?"他声音嘶哑,显然还没完全清醒。

"别动!"齐喻按住他,"伤口刚上药。"

赵德坤的目光落在自己被包扎的手臂上,又移到齐喻脸上,困惑地问:"为什么......"

"为什么救你?"齐喻苦笑,"应该是我问你才对,为几本账本拼命,值得吗?"

赵德坤沉默片刻,轻声道:"账本......很重要......"

齐喻手上动作一顿,在现代职场,赵德坤从不会为下属考虑半分,如今却能为齐家的利益拼命,是古代的环境改变了他,还是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人?

"锁被人撬过,"赵德坤声音渐渐清晰,"锁眼里有新鲜刮痕,我进去时闻到了火油味。"

齐喻眼中寒光一闪:"是周家。"

"没有证据。"

"不需要证据。"齐喻咬牙,"他们敢烧我仓库,我就烧他们全家!"

赵德坤突然抓住齐喻的手腕:"等等......我有更好的办法。"

"什么办法?"

"你知道......期货吗?"赵德坤忍着痛坐起身,眼中闪烁着齐喻熟悉的光芒——那是属于现代商业精英谋划策略时的锐利眼神。

接下来的一个时辰,赵德坤详细讲解了一个精妙的报复计划。通过散布周家资金链断裂的谣言,同时在黑市收购生丝制造短缺假象,诱使周家高价囤货,最后在关键时刻抛售库存,让周家血本无归。

"这比放火狠多了,"赵德坤冷笑,"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破产,却不知道是谁干的。"

齐喻听得目瞪口呆,现代商业战的手段竟如此犀利!

他忽然意识到,赵德坤能在现代商场叱咤风云,的确是有真才实学。

"需要多少银子?"齐喻问。

"五千两启动资金,两周时间。"赵德坤信心十足,"但必须严格保密,连府里人都不能知道。"

齐喻沉思片刻,重重点头:"好,就按你说的办。"

这一刻,主仆的界限似乎模糊了,两人更像是——合作伙伴。

随后计划在暗中悄然进行,赵德坤的伤势稍有好转,也秘密行动起来。他教齐喻用现代方法重新整理账目,建立了一套简易的供需模型。齐喻则利用自己的身份,暗中联络了几家可靠的中间商。

短短十天内,苏州生丝价格被他们暗中推高了三成,周家果然中计,倾尽所有资金囤货,甚至借了高利贷。

"明天就是收网的时候。"深夜的书房里,赵德坤指着账本上的数字,眼中闪着兴奋的光,"周家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。"

齐喻点点头,却突然皱眉:"你的手语不对。"

"什么?"

"刚才说'全部'时,你的手势是商人之间的暗语,表示'价格'。"齐喻站起身,示范了正确的动作,"要这样,掌心向内,表示'全部家当'。"

赵德坤恍然大悟:"难怪今天茶楼那掌柜表情古怪......"

"你的古代礼仪和行话还有很多破绽。"齐喻思索片刻,"从明天开始,我每天抽一个时辰教你。"

赵德坤挑眉:"交换条件?"

"你可以教我现代记账法和那个......"齐喻努力回忆那个新词,"'市场经济学'?"

两人相视一笑。就这样,一种奇特的知识交换开始了。

齐喻教赵德坤古代的商业暗号、社交礼仪甚至书法;赵德坤则向齐喻传授现代管理知识、复式记账法和基础经济学原理。

这天傍晚,当齐喻终于写出一手像样的毛笔字时,赵德坤突然感叹:"如果你在现代,一定会是个出色的CEO。"

齐喻手腕一抖,最后一笔歪了:"CEO?我连项目经理都当不上,在你眼里不就是个废物码农吗?"

赵德坤沉默良久,轻声道:"我从未觉得你能力不足......只是......"

"只是什么?"

"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,拼命想证明什么。"赵德坤苦笑,"所以我更想打压你,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去。"

齐喻愕然,他从未想过,那个高高在上的赵总,也会有这样的心理。

......

次日,他们的计划迎来高潮。

当周家将最后一批资金投入生丝市场时,齐喻突然通过多个渠道抛售库存,价格瞬间暴跌四成。周家资金链当场断裂,债主们如嗅到血腥的鲨鱼般扑了上去。

消息传来时,两人正在后院亭中对弈。

"周家完了。"齐喻落下一子,"听说周老爷当场中风,周子陵正在变卖祖产还债。"

赵德坤却没有露出喜色,反而叹了口气:"在现代,这叫恶意做空,是违法的。"

"后悔了?"

"不,"赵德坤摇头,"只是感慨。在这里,没有规则保护弱者。"

齐喻若有所思。曾经的他就是那个"弱者",如今位置调换,他才明白权力带来的不仅是快感,还有责任。

然而胜利的喜悦还未散去,阴云已悄然笼罩。

这天清晨,齐喻路过府中花园,无意中听见两个丫鬟窃窃私语。

"听说了吗?齐家祖上和'净世教'有勾结......"

"嘘!别乱说!那可是邪教!"

齐喻心头一震,净世教?这不正是铜钱幻象中提到的名字吗?

他正欲上前询问,管家匆匆赶来:"少爷,不好了!市面上流传我齐家私通邪教,知府大人已经下令调查了!"

齐喻立刻去找父亲,却发现齐老爷正与一位陌生客人密谈。透过门缝,他看见那人手腕上有一个奇怪的刺青——与铜钱上的图案一模一样!

更蹊跷的是,这天晚上赵德坤更是迟迟未归。

齐喻派人寻找,最后在城南一家偏僻酒馆找到了他,赵德坤对面坐着一个戴斗笠的男子,见齐府来人便匆匆离去。

回府的马车上,赵德坤明显心神不宁。

"那人是谁?"齐喻直截了当地问。

赵德坤犹豫片刻:"他说......能帮我回到现代,恢复老板身份。"

齐喻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:"所以你又要背叛我?"

"我没有答应!"赵德坤猛地抬头,"但他知道铜钱的事,还说......"

"还说什么?"

"还说我们前世就是主仆,今生重逢是宿命。"赵德坤苦笑,"简直荒谬!"

齐喻沉默不语。铜钱的秘密、净世教的传闻、神秘人的出现......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联系,而最令他不安的是,当听到赵德坤可能离开时,他心中竟有一丝......不舍?

回到自己的院子,齐喻从暗格中取出两枚铜钱,在月光下,铜钱边缘的纹路似乎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,就像两块拼图。

"无论那神秘人说什么,"齐喻将一枚铜钱递给赵德坤,"我们现在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。"

赵德坤接过铜钱,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,一瞬间,铜钱再次微微发热,但很快恢复如常。

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,苏州城的夜色中,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齐府的一举一动。而更大的风暴,还在远方酝酿。

......

"六四分账?齐贤弟莫非是说笑?"

杭州城最大的茶楼——望仙阁的顶层包厢内,头发花白的沈老爷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,震得盘中蜜饯一跳,这位掌控着江南三成绸缎庄的老行尊,脸上每道皱纹都写着不悦。

齐喻喉结滚动了一下,按照行情,供货商与销售商向来五五分成,他提出的六四分成确实大胆,但没等他开口,身后传来一声轻咳。

赵德坤捧着茶壶上前,看似恭敬地添茶,实则借着身体遮挡,在齐喻耳边飞快低语:"提库存成本,然后给台阶。"

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,齐喻心头微定,这段时间的"现代商业特训"此刻派上了用场。

"沈老息怒。"齐喻拱手,语气不卑不亢,"今年生丝价涨三成,仓储损耗又增两成,若按旧例,齐家实在难以为继。"边说,齐喻边观察着沈老爷神色,随后话锋一转,"不过考虑到沈家多年照拂,不如这样——前三个月按六四结算,若销量超过去年同期,后九月改回五五,如何?"

沈老爷听完眉头一动,这个方案既给了齐家短期缓冲,又为沈家保留了长期收益可能,不是不可行,只是....

他捋着胡须沉吟片刻,突然看向赵德坤:"你这仆人方才嘀咕什么?"

齐喻后背一凉。赵德坤却已退后两步,躬身道:"回沈老爷的话,小的只是提醒少爷,您最爱喝的庐山云雾要趁热品。"

沈老爷虽然将信将疑,但是注意力成功被转移,经过半个时辰的拉锯,协议竟真按齐喻提出的条件落定了。

签完契约,沈老爷拍着齐喻肩膀感叹:"后生可畏啊!这'阶梯分成'的法子倒是新鲜。"

回程的马车上,齐喻长舒一口气,额头抵着车窗冰凉的木框,这次谈判成功意味着齐家能在丝绸旺季前回笼大量资金,父亲定会欣喜。

"你刚才用的叫'锚定效应'。"赵德坤突然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"先抛出高要求拉高对方心理预期,再让步到实际目标,会让对方觉得占了便宜。"他嘴角微扬,"谈判课学费两千,记得记在账上。"

齐喻忍不住轻笑,这段时间,他们发展出一套独特的沟通方式——在公共场合保持主仆礼仪,私下却越来越像朋友。

这种微妙平衡让齐喻想起小时候玩的"角色扮演"游戏,只是现在赌注的却是真实的人生。

"不过你最后给的台阶很漂亮。"赵德坤难得直白称赞,"在现代足够当个销售总监了。"

阳光透过纱帘斑驳地洒在车厢内,赵德坤侧脸的轮廓被镀上一层金边。

齐喻看着他,忽然发现这位昔日的老板眼角已有了细纹,鬓角也冒出几根白发。

算起来,赵德坤在现代应该快五十了吧?不知他家中可有妻儿?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齐喻莫名有些不是滋味。

......

返程第三天,赵德坤病倒了。

连日的奔波劳顿加上那场火灾的旧伤未愈,让他发起高烧。

齐喻得知消息时正在账房核对数字,闻言笔尖一顿,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黑斑。

"请郎中看过了吗?"他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。

"看过了,说是风寒入体,加上旧伤感染。"小丫鬟低头禀报,"周管家已经安排人熬药了。"

齐喻点点头,心里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,账目上的数字跳来跳去,最后全变成了赵德坤苍白的脸,未到酉时,他便提前离开账房,径直去了偏院。

赵德坤躺在窄小的仆人床上,额头覆着湿巾,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房间简陋却整洁,唯一特别的是窗台上摆着几块形状各异的石头,排成一排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卫兵。

"少爷?"赵德坤听见动静想要起身,被齐喻按回床上。

"别动。"齐喻试了试他额头温度,烫得吓人,"郎中怎么说?"

"死不了。"赵德坤声音沙哑,却还试图开玩笑,"就是有点......想念阿司匹林。"

齐喻拧了条新毛巾替他换上,冰凉的手指触到滚烫的皮肤,两人都是一颤,赵德坤的睫毛又密又长,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,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。

"你回去吧,这会传染,别再给少爷你传染上了。"赵德坤别过脸。

"在古代得个感冒都能要命,别不当回事。"齐喻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,"这是府里珍藏的紫雪丹,清热解毒最有效了。"

赵德坤接过药丸时,袖口滑落,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。齐喻瞳孔一缩——那绝不是火灾造成的。

"现代留下的?"他轻声问。

赵德坤沉默片刻,点了点头:"创业第三年,资金链断裂,被投资人围堵时跳窗摔的。"他苦笑了一声,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格外突兀,只好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道:"那时候觉得,死了都比失败强。"

齐喻不免感到惊讶,在他印象里,赵德坤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、光鲜亮丽的老板,从没想过他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刻。

服下药后,赵德坤很快昏沉睡去,齐喻正欲离开,一阵风吹开枕头一角,露出半张泛黄的纸片,他本想帮忙掖好,却认出那是一张照片——现代的照片!

照片上的赵德坤抱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迪士尼乐园前,笑得灿烂无比,与齐喻记忆中那个冷酷老板判若两人,照片边缘还有半张女子的脸,似乎被人刻意撕去了。

齐喻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,一旁的赵德坤在梦中呓语:"圆圆......爸爸回来......"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。

窗外,暮色四合,齐喻将照片放了回去,又轻手轻脚地点亮油灯,往炉子里添了块炭,离开时,他特意将门留了条缝,方便夜里照看。

三日后,赵德坤病情好转,齐喻却在晨起时感到一阵头晕,想来是连日照顾病人,自己也染了风寒。他强撑着处理完几件急务,午后便回房休息。

一觉醒来,天色已暗。齐喻发现床头多了碗冒着热气的姜汤,下面压着张字条:"按时吃药,别学某人硬撑。——赵"

字迹歪歪扭扭,显然是某人病还未痊愈,便写下的文字,齐喻笑着捧起碗,热气氤氲了视线。

曾几何时,他们从势同水火的主仆,变成了会互相照顾的......朋友?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。

次日清晨,齐喻召集全府仆人宣布新规:每月逢五逢十休沐,年节额外给假;设立绩效奖励,优秀者月钱翻倍;伤病由府中医治,月钱照发......

仆人们听得目瞪口呆,有几个老嬷嬷甚至抹起了眼泪,周管家欲言又止,最终在齐喻坚定的目光中叹了口气:"少爷仁厚,老奴这就去安排。"

赵德坤靠在廊柱旁,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,待众人散去,他哑着嗓子问:"为什么?"

"什么为什么?"

"这些......"赵德坤指向张贴新规的布告,"在现代,你只是个被压榨的员工。现在好不容易有权有势了,不该更享受压迫别人的快感吗?"

齐喻望向远处正在欢呼的仆役们,轻声道:"正因为被压榨过,才知道那滋味有多苦。"他转向赵德坤,"而且,你不觉得他们开心干活的样子,比战战兢兢更顺眼吗?"

赵德坤怔住了,仿佛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,半晌,他低声道:"我在现代......从没给员工放过带薪病假。"

"我知道。"齐喻笑了,"我还记得有次我高烧39度请病假,你扣了我全勤和半个月奖金呢。"

赵德坤耳根发红,狼狈地别过脸。

.......

中秋前夕,齐家商业版图已扩张至整个江南,齐老爷乐得合不拢嘴,将更多事务交给儿子打理,而齐喻又将大半工作分给赵德坤处理,两人配合得越发默契。

这夜,皓月当空,齐喻命人在后院桂花树下摆了酒桌,与赵德坤对饮赏月。

经过数月调养,赵德坤的伤已好得七七八八,只是右臂留下了永久的疤痕。

"敬现代。"齐喻举杯,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荡漾。

"敬古代。"赵德坤碰杯,一饮而尽。

几杯下肚,两人都有些微醺。夜风拂过,桂花簌簌落下,赵德坤突然起身,解下外衫披在齐喻肩上。

"我不冷。"齐喻下意识推拒。

"你肩膀都缩起来了。"赵德坤坚持,"病刚好,别又倒下。"

衣衫还带着体温和淡淡的药香,齐喻不再推辞,这种自然的关怀让他想起照片上那个抱着女儿的赵德坤。或许那才是他的本性?只是被现代商场的残酷竞争扭曲了?

"照片上的女孩......"齐喻试探地问。

"我女儿,圆圆。"赵德坤眼神柔软下来,"今年该上初中了。"他摩挲着酒杯,"离婚后,前妻带她去了加拿大。最后一次视频,她问我为什么总是不来家长会......"

月光下,赵德坤眼角闪着水光,齐喻突然理解了他在现代为何那般苛刻——那是一个失去家庭的男人,把全部情感寄托在事业上后产生的偏执。

"你呢?"赵德坤转移话题,"现代有什么牵挂?"

齐喻仰头望月:"我妈!我爸走后,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。"他低着头,看着手里的酒杯,思绪却偏向远方,"我...我本来答应带她去云南旅游的,一直加班,结果拖了三年都没去成。"

"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带她去。"赵德坤说,"钱我出。"

"回去后你还会记得这些吗?"齐喻轻声问。

两人同时沉默,铜钱显示的"净世"危机,神秘组织,越来越频繁的时空错乱感......这一切都提醒着他们这段奇异的穿越之旅或许不会永远持续。

夜渐深,酒微凉。

赵德坤突然指着月亮,喊道:"看!"

齐喻抬头,只见一片薄云掠过月面,形成奇特的纹路——竟与铜钱背面的星象图案一模一样!与此同时,两人怀中的铜钱再次发出微弱的温热,但沉浸在月色中的他们并没有察觉。

桂花香里,两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暂时忘却了身份差异与过往恩怨,只是静静分享着这份跨越时空的安宁。

再次醒来还有商会的刁难、净世教的阴谋、铜钱的秘密等着他们,但此刻,唯有明月见证着这段不可思议的友情正在生根发芽。

......

苏州商会百年老宅的地下密室内,七把黄花梨木椅围成半圆,烛火摇曳中,六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沉默端坐,唯有首座空着,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香与隐隐的檀木气息。

"齐家小子近来风头太盛。"坐在左首的沈老爷率先开口,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扶手,"短短半年,蚕丝收购价被他抬高三成,绸缎行当的规矩全乱了。"

"更可恨的是那'绩效奖励'。"接话的是专管码头漕运的孙当家,他脸上的横肉在烛光下抖动,"现在我家那些苦力动不动就要加钱,说什么'齐府仆役都有休沐'!"

几位老者纷纷附和,抱怨声在密闭的石室内回荡。突然,暗门开启,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无声步入,坐在了首座上。所有人立刻噤声。

"周家的事,诸位都听说了?"斗篷下传出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。

沈老爷捋须点头:"周子陵变卖祖产后不知所踪,周老爷中风卧床,偌大家业......"

"是齐家做的。"黑衣人打断道,"确切地说,是齐喻身边那个叫赵坤的仆人出的主意。"

烛火"啪"地爆了个灯花,映出桌上摊开的一张纸——齐家近半年的商业往来记录,密密麻麻的批注旁画着许多红圈。

"这赵坤不简单。"黑衣人的手指点在其中几个红圈上,"他用的这些手段,不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。"

"莫非是番邦来的奸细?"有人猜测。

黑衣人轻笑一声,从袖中取出一块青铜令牌放在桌上,令牌中央赫然刻着与齐喻铜钱上一模一样的星象图案。

"净世教!"几位老者同时倒吸冷气。

"三日后,商会将举办岁末宴请。"黑衣人收起令牌,"届时请诸位配合,给齐家设个局,至于那赵坤......"声音低下去,变成耳语。

烛火剧烈摇晃,将墙上的人影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
......

"少爷,这是商会的请柬。"

齐喻从账册中抬头,接过管家递来的烫金帖子。岁末宴请是苏州商界传统,各大家族都会出席,他下意识看向站在一旁的赵德坤,后者正专注地整理文书,但嘴角微微绷紧——这是他有心事时的习惯表情。

"备礼,三日后我们同去。"齐喻合上请柬,状似随意地问,"赵德坤,你觉得今年送什么合适?"

赵德坤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:"按惯例,送苏绣屏风最稳妥。"

"是吗?"齐喻盯着他的侧脸,"可我听说沈老爷最近迷上了西洋钟表。"

"沈老爷确实喜欢新鲜玩意儿,"赵德坤抬起头,眼神平静,"但商会元老们最重传统,去年李家送了个自鸣钟,被议论了大半年。"

理由充分,但齐喻就是觉得哪里不对,这几日赵德坤行为也是极其反常——频繁借故外出,深夜才归;有时话到嘴边又咽回去;更奇怪的是,昨天他竟主动推辞了一桩有利可图的生意。

"那就按你说的办。"齐喻最终点头,却在赵德坤转身时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。

待赵德坤退下,齐喻从暗格取出一个小本子,记录下今日赵德坤的异常。

写完后,齐喻翻看着手中的本子,发现本子上已经写满了类似的观察:初七,赵德坤与陌生人在茶楼密谈;十二,赵德坤私查齐家地契;十八,赵德坤收到一封无落款信件......

铜钱在腰间微微发热,齐喻皱眉取出,自从那夜月下对饮后,铜钱变得异常活跃,经常无故发烫。此刻,钱币边缘的纹路似乎比往日更加清晰,形成一种奇怪的图案——像是某种文字?

门外传来脚步声,齐喻匆忙收起铜钱,只见赵德坤端着茶盘进来,脸上挂着完美的恭敬表情:"少爷,您要的洞庭碧螺春。"

"放那儿吧。"齐喻头也不抬。

赵德坤放下茶盏,却没有立即离开,齐喻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自己和账本之间游移。

"还有事?"

"关于后天的宴会......"赵德坤欲言又止,"我打听到一些风声,可能有人会对齐家不利。"

齐喻心头一跳,面上却不显:"哦?什么风声?"

"还不确定。"赵德坤摇了摇头,"等我查实了再禀报少爷。"

典型的拖延话术,齐喻强忍着冷笑:"有劳你费心。"

待赵德坤离开后,齐喻立刻检查了茶盏——没有下毒痕迹。

随后,他沉思片刻,唤来心腹小厮:"去查查赵德坤最近都和谁见面,特别是周家的人。"

赵德坤回到偏院小屋,确认四下无人后,从床板下取出一本密册,这是他根据现代记忆整理的齐家商业分析,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和预测。

指尖停在"商会陷阱"一页,赵德坤眉头紧锁,通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调查,他已经拼凑出商会元老们的计划——他们打算在宴会上推举齐家接手一批"特供皇绸",表面是莫大荣誉,实则是烫手山芋,这批绸缎的蚕丝原料被暗中做了手脚,三个月内必会褪色,届时齐家将面临欺君之罪。

"只要在关键时刻揭穿这个阴谋......"赵德坤喃喃自语,手指轻叩桌面,他计划让齐喻先接下订单,等危机临近时再出手解决,这样既能展现自己的价值,又能提升在齐府的地位,或许还能争取更多自由,但有个变数——那个神秘黑衣人。

三天前的深夜,此人突然出现在赵德坤房中,自称"净世教护法",说能帮赵德坤回到现代,条件是要齐喻身上的铜钱。

"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"赵德坤还记得自己当时质问,"怎么知道铜钱的事?"

黑衣人只是掀起袖口,露出手腕上的刺青——与铜钱图案一模一样。

"天外之人,因果相连。净世将至,唯铜可渡。"说完便如烟雾般消失了。

赵德坤从回忆中惊醒,发现密册上多了个湿痕——原来是自己的汗水!

他擦擦额头,突然听到窗外有动静,悄悄拨开一条窗缝,他看见齐喻的心腹小厮正与一个码头苦力打扮的人交头接耳,那人手里拿着的赫然是周家的令牌!

"果然在怀疑我。"赵德坤苦笑着摇了摇头,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任,就这样土崩瓦解,但他不能直接告诉齐喻真相,否则自己的计划就全泡汤了。

铜钱此时在胸前发烫,赵德坤掏了出来,在昏暗的油灯下,铜钱边缘的纹路竟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字——"叛"。

......

宴会当天,苏州商会张灯结彩,齐喻身着青色锦袍,腰间玉佩与铜钱相映成趣,赵德坤则跟在他身后,穿着齐府高级仆役的藏青长衫,看上去恭敬而低调。

"齐贤弟!"沈老爷热情迎上来,"就等你了!"

齐喻寒暄着步入大厅,余光扫视四周,商会元老们笑容可掬,但都眼神闪烁,角落里几个陌生面孔更是不时地瞥向他,更奇怪的是,赵德坤今天格外安静,仿佛在等待什么。

酒过三巡,孙当家突然起身击掌:"诸位,今日有一桩要事相商。"他环顾周围,"今年特供皇绸的差事,老夫提议交给齐家!"

厅内响起一片附和声。齐喻心中警铃大作——这就是赵德坤说的"不利"?

"承蒙各位抬爱。"齐喻起身拱手,"只是齐家资历尚浅,恐怕......"

"贤弟过谦了!"沈老爷打断道,"谁不知齐家如今是苏州丝绸行的翘楚?这批皇绸关系重大,非齐家不可!"

众人连声催促,气氛热烈得近乎逼迫,齐喻偷瞄赵德坤,后者微微点头,眼神中竟带着鼓励。这太反常了!按赵德坤平日的谨慎性格,绝不会贸然赞同这种高风险的事。

"既然各位厚爱......"齐喻故意拖长音调,观察众人反应,紧接着便看到商会元老们交换着眼色,其中两人甚至忍不住露出喜色,果然是陷阱无疑!

就在齐喻准备婉拒时,大门突然被撞开,一队黑衣武士鱼贯而入,为首的正是那日赵德坤见过的"净世教护法"。

"打扰诸位雅兴。"护法声音阴冷,"我等只为两个人而来——"他直指齐喻和赵德坤,厉声道:"他们是'天外之人'。"

厅内哗然,齐喻的手按在铜钱上,那物件此时烫得惊人,赵德坤则脸色煞白,下意识往齐喻身边靠了一步。

"什么天外之人?"沈老爷强作镇定,"这两位是齐家......"

"够了!"护法厉喝,"你以为他们真是什么齐家少爷和仆人?"他猛地掀开斗篷,露出手腕上的刺青,"这两人魂魄来自千年之后,乃我净世教圣物所引!"

齐喻与赵德坤震惊对视——这个秘密他们从未告诉任何人!

护法继续道:"教主有令,带这两人回总坛。铜钱合一,净世方启!"

武士们拔刀逼近,千钧一发之际,赵德坤突然抓起桌上的酒壶砸向烛台,火焰"轰"地窜起,大厅瞬间乱成一片。

"走!"赵德坤拽住齐喻的手腕,冲向侧门。

两人跌跌撞撞逃入后巷,然而背后喊杀声不远反近,转过一个拐角时,齐喻猛地将赵德坤按在墙上,匕首抵住他的喉咙:"你早就知道!"

"我知道商会要陷害你,但不知道这些疯子......"赵德坤呼吸困难。

"撒谎!"齐喻匕首下压,"你这些天鬼鬼祟祟,就是在和他们密谋!"

赵德坤眼中闪过一丝痛色:"我是想等你在商会陷入危机时再出手相救,这样你才会更倚重我......"他苦笑,"但我从没想过背叛你。"

追兵脚步声逼近,齐喻不得不松开手,拉着人继续奔逃,铜钱在奔跑中发出共鸣般的震动。

"那净世教是什么?"齐喻边跑边问。

"我也不清楚,但他们显然知道我们两个来自未来!"赵德坤指向一条小巷,"那边!我提前安排了马车!"

齐喻惊讶地看着赵德坤——赵德坤竟早有准备?是预见到了危险,还是......

不过此时也没时间多想了,两人跳上马车,车夫立马扬鞭疾驰。

车厢内,齐喻紧握匕首,警惕地盯着赵德坤,后者却视若无睹,从座位下取出一个包袱。

"换衣服,我们得伪装。"赵德坤递来一套粗布衣裳,"我安排了船,可以暂时离开苏州。"

齐喻没接:"为什么要帮我?"

赵德坤的手停在半空,眼神复杂:"因为......"他忽然扯开衣领,露出胸口的铜钱印记,"因为这个!"

齐喻瞳孔骤缩——赵德坤的铜钱不知何时在胸口烙下了同样的印记,此时赵德坤胸前的铜钱正在发出共鸣般的脉动,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
马车疾驰在夜色中,背后苏州城的轮廓渐渐模糊,但两人都知道,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。

......

"快划!"

赵德坤咬紧牙关,木桨在河水中划出一道急促的漩涡。

小船在漆黑的河面上疾行,背后苏州城的轮廓此时已被夜色吞噬,齐喻半躺在船尾,手中的匕首依然对着赵德坤的方向,只是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抖。

"你撑不了多久了。"赵德坤喘着粗气,"那刀上有毒。"

齐喻低头看向自己左肩的伤口——就在刚刚,两人从马车上转移至船上期间,被几个埋伏在附近袭击,虽然最后成功逃脱,但其中一个黑衣武士的刀锋擦过了齐喻的肩膀。

起初还只是轻微的刺痛,现在整条手臂已经麻木,伤口周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。

"不用你管。"齐喻强撑着坐直,"前面靠岸,我们各走各的。"

赵德坤摇头:"下游三里有个渔村,我在那安排了郎中。"

"为什么?"齐喻的声音嘶哑,"净世教不是许你回现代吗?何必......"

桨叶突然拍起一片水花,赵德坤眼中闪过一丝痛色:"你以为我会和他们合作?"他扯开衣领,露出胸口的铜钱印记,"这玩意儿把我们绑在一起了,看不出来吗?"

齐喻想反驳,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黑血喷在船板上,他的视线开始模糊,匕首"当啷"一声掉在船底,意识的最后,齐喻感觉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他下坠的身体。

"坚持住......"赵德坤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就快到了......"

随后黑暗便如潮水般涌来。

......

等齐喻再次睁开眼睛时,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,阳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他尝试着活动手臂,发现伤口已经被包扎好,但全身仍然软弱无力。

"醒了?"

赵德坤从门外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,此刻他眼下一片青黑,显然一夜未眠。

"这是哪?"齐喻挣扎着坐起。

"安全的地方。"赵德坤递过药碗,"老郎中说再晚半个时辰,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。"

药汤苦涩难当,齐喻皱眉咽下:"为什么要救我?"

赵德坤沉默片刻,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,打开后,里面是两枚铜钱——齐喻的那枚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,两枚铜钱边缘的纹路此刻清晰可见,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。

"看明白了吗?"赵德坤指着拼接处的纹路,"这是一幅地图,指向某个地方,而且......"他翻转铜钱,背面的星象图案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,"你还记得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画面吗?根据当时那个画面显示,应该还存在三枚差不多的铜钱。"

齐喻接过铜钱,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感:"净世教要找的就是这个?"

"不止。"赵德坤的声音低沉下来,"他们称我们为'天外之人',之前他们曾告诉我,我们两个的魂魄是开启某种仪式的钥匙。"

没等赵德坤说完,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,赵德坤脸色骤变,快步走到窗前:"糟了,他们找到这里了。"

齐喻强撑着下床,腿一软差点跪倒。赵德坤一把扶住他:"能走吗?"

窗外,马蹄声和喊叫声越来越近,齐喻点点头,两人从后门溜出,钻进屋后的竹林。

然而没走多远,齐喻就气喘吁吁,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
"这样逃不掉的。"赵德坤四下张望,突然指向一条小路,"前面有座荒废的山神庙,我们先躲那里。"

山神庙残破不堪,但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,赵德坤清理出一块空地,扶齐喻坐下,远处追兵的喊叫声隐约可闻。

"听着,"赵德坤突然说,"我有办法引开他们,你待在这里别动——"

"不行!"齐喻抓住他的手腕,"他们抓到你,会杀了你!"

赵德坤苦笑:"总比两个都死强。"他试图挣脱,但齐喻的手像铁钳一样紧。

"为什么?"齐喻死死盯着他,"为什么突然这么拼命保护我?在古代这些日子,你有无数次机会背叛我、逃离我,为什么......"

"因为欠你的!"赵德坤突然爆发,声音在破庙中回荡,"因为我在现代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!因为我压榨你、羞辱你,把你当成可以随意替换的零件!"他的眼眶发红,"现在轮到我当'零件'了,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!"

齐喻震惊地松开手,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德坤——情绪失控,毫无保留,几乎是......脆弱的。

"还有圆圆......"赵德坤的声音低下去,"我女儿每次视频,她都问我'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',每次我都说'等这个项目结束',但项目永远做不完。"他抹了把脸,"我想,穿越到古代当仆人,大概是对我的报应吧。"

齐喻胸口发紧,他想说些什么,却被一阵眩晕击中,伤口处的疼痛突然加剧,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血肉。

"毒没清干净......"赵德坤脸色变了,"该死,那郎中被收买了!"

齐喻的视线再次模糊,恍惚中,他感觉赵德坤撕开了他的衣襟,然后一阵剧痛从肩膀传来——赵德坤在用嘴吸出毒血!

"不......"齐喻虚弱地挣扎,"你也会......"

赵德坤吐出一口黑血,又俯下身,这个动作重复了四五次,直到他嘴唇发紫,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。

"够了......"齐喻的声音微不可闻。

赵德坤瘫坐在地上,呼吸急促:"老郎中说......这毒叫'七日断魂'......没有解药......"他艰难地挪到齐喻身边,"但可以转移......"

齐喻这才明白赵德坤做了什么,他用最原始的方法,把毒素引到了自己体内!

"为什么......"泪水模糊了齐喻的视线,"我明明......一直想报复你......"

赵德坤的嘴角扯出一个微笑:"我知道......"他的声音越来越弱,"但我......罪有应得......"

夕阳的余晖透过破败的窗棂,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,赵德坤的呼吸变得浅而急促,齐喻强撑着将他搂在怀里,像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。

"听着......"赵德坤气若游丝,"商会那个陷阱......我本来打算......等你走投无路时再帮忙......好让你更依赖我......"他艰难地抬手,指向自己的胸口,"铜钱......还有三枚......要找齐......"

"别说了,保存体力......"齐喻哽咽道。

"还有......"赵德坤的眼神开始涣散,"在现代......我办公室抽屉里......有个蓝色U盘......密码是你的生日......里面有......所有黑幕......"

齐喻的泪水砸在赵德坤脸上:"坚持住......我们一起回去......"

"回不去了......"赵德坤的瞳孔逐渐放大,"但是......谢谢你......让我知道......怎么做个好人......"

他的头无力地垂向一侧,齐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,随后将赵德坤紧紧抱住,两人的泪水与血液混合,滴落在胸前的铜钱上。

就在这一刻,铜钱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,光芒如液体般流淌,包裹住两人的身体。

齐喻感觉自己在上升,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,最后的意识里,他听到一个古老的声音在说:"因果已偿,使命方始......"

......

刺鼻的消毒水味!?

赵德坤猛地睁开眼睛,刺目的白光让他立刻闭上又缓缓睁开,洁白的天花板,滴答作响的仪器,手臂上的输液管——这是一间医院病房。

"醒了?"

一个护士走过来检查仪器:"赵先生,您晕倒在浴室,幸好助理及时发现,轻微脑震荡加脱水,需要观察两天。"

浴室?穿越前他确实在洗澡......难道一切只是一场梦?

赵德坤艰难地抬起手臂——右臂上赫然有一道疤痕,正是古代那场火灾留下的!不是梦,那些经历都是真实的!

"我......昏迷了多久?"他嘶哑地问。

"三天。"护士调整着点滴速度,"您公司的人每天都来,还有位姓齐的先生打了好几次电话询问。"

齐喻!赵德坤心跳加速,他也回来了吗?那他还记得那一切吗?

"能帮我拿手机吗?"他急切地问。

护士递过手机,赵德坤颤抖着拨通了齐喻的号码。

一声、两声......就在他准备挂断时,电话终于接通了。

"赵总?"齐喻的声音传来,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,"你......你记得山神庙吗?"

赵德坤长舒一口气,泪水夺眶而出:"记得......记得铜钱......记得毒药......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随后赵德坤听见齐喻低笑着说道:"我马上过来。"

一小时后,齐喻站在病房门口,两人隔着数米距离对视,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,最后是赵德坤率先开口,声音里带着笑意:"少爷来看奴才了?"

齐喻也笑了,眼中有泪光闪动:"奴才救主子的恩情,不敢忘。"

他们聊起各自的"回归",齐喻是在家中突然眼前一黑,醒来发现自己趴在自家床边的小书桌上。而赵德坤则是在洗澡时晕倒,被助理发现送医。

"铜钱呢?"赵德坤问。

齐喻摇头:"不见了。但我身上也多了......"说着,他拉开衣领,露出胸口的铜钱印记。

赵德坤也展示自己的印记:"看来联系还在。"

两人沉默片刻,同时开口:"净世教——"

齐喻示意赵德坤先说,赵德坤皱眉道:"我在想,如果铜钱能带我们穿越,那么净世教——"

"可能也存在于现代。"齐喻接上他的话,表情凝重。

正说着,一位医生敲门进来:"赵先生,您的体检报告出来了。"他将文件夹递给赵德坤,"各项指标基本正常,除了这个......"

医生的手指向报告单角落的一个标志——一个极小的星象图案,与铜钱上的纹路一模一样!

"这是什么?"赵德坤强作镇定地问。

"不清楚。"医生摇头,"像是检测仪器的水印,但又找不到来源,我们准备联系设备厂商核实。"

医生离开后,两人盯着那个标志,久久不语。

"他们跟过来了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?"齐喻最终打破沉默。

赵德坤点点头,笑着说道:“等呗,我们在明,敌在暗,只能先等着了。不过,我总有一种感觉,他们很快就会来找我们的。”

“我也觉得,不管怎么说,我们还是要先做好准备!”

“没错!”说完,话锋一转,赵德坤突然说道:"一起创业吧。"

“怎么这么突然?”

“也不突然,很久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。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被压榨吗?刚好——你当CTO,我做CEO。"说到这里,赵德坤停顿了一下,眼神坚定道:"用古代学到的经验,建一家不一样的公司吧。"

齐喻笑了:"这次有带薪病假?"

"当然。"赵德坤也笑了,"还有绩效奖金和股权激励。"

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,铜钱印记在阳光下微微发烫。

窗外,一只乌鸦落在树枝上,血红的眼睛盯着病房内的两人,翅膀上隐约可见与体检报告上相同的星象图案......

一个月后......

蓝色U盘在赵德坤的指尖转动,反射着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。

出院一周后,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CEO办公室,而齐喻就坐在对面的访客椅上,手里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咖啡。

"密码是你生日。"赵德坤重复道,将U盘插入电脑,"我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会设这个密码。"

齐喻凑近屏幕:"也许潜意识里,你比表面看起来更在意员工?不过你竟然知道我的生日。"

"员工入职信息里这些都有,或许只是因为我记性太差,而你的生日刚好又让我记忆深刻吧。"赵德坤苦笑着输入齐喻的生日,密码框闪动一下,解锁成功。

文件夹里满是标着日期的文档,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。

赵德坤点开最近的一个,密密麻麻的账目和备注立刻铺满屏幕。

"果然......"他声音发涩,"这些是我这些年所有的灰色操作,虚报利润、内幕交易、偷税漏税......足够我坐二十年牢。"

齐喻快速浏览着文件,突然指向一条备注:"看这个!2019年6月【与周氏集团会面,净世教牵线'】。"

赵德坤猛地坐直:"周氏?难道是古代的周家......"他迅速搜索关键词,十几条相关记录跳出来。

"不止周氏。"齐喻指着屏幕,"还有孙氏航运、沈氏纺织......全是苏州商会那些家族的现代企业!"

两人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,净世教不仅存在于现代,而且一直在暗中维系着这些家族!

赵德坤打开一个加密视频文件,画面中,年轻几岁的他正与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交谈,背景是某高档会所,但墙上隐约可见一个星象图案的旗帜。

"......仪式需要五位'天外之人'。"金丝眼镜说道,"目前已经找到三位,包括赵总您。"

年轻的赵德坤皱眉:"我还是不明白,为什么是我?"

"因果循环罢了。"男子微笑,"您的前世与我们教派有极深渊源,铜钱会引导您回归......"

视频到这里,突然戛然而止,屏幕上映照着赵德坤恍惚的神情。

"我完全不记得这段对话。"赵德坤脸色苍白,"就像被洗脑了一样。"

齐喻若有所思:"也许铜钱选择我们不是偶然,毕竟净世教一直在寻找特定的人......"

话音刚落,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,赵德坤的助理小林慌张闯进来:"赵总,楼下有群奇怪的人要见您,保安拦不住他们!"

透过落地窗,他们看到大楼前厅里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正在与保安争执,其中一人抬头,视线仿佛穿透层层空间,直接与赵德坤对视——正是视频中那个金丝眼镜!

"净世教!"赵德坤迅速拔出U盘,"后门电梯!"

两人冲向专用电梯,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,四个黑衣人已经等在里面,赵德坤猛地推开齐喻:"跑!"

黑衣人一拥而上,将赵德坤拖入电梯,齐喻想冲上去救人,却被随后赶来的保安拦住。电梯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,他看到赵德坤对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——拇指与小指伸直,其余手指收拢。

这是他们在古代约定的暗号,意思是"我会等你"。

......

齐喻在赵德坤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警察刚做完笔录离开,监控上面显示那伙人带着赵德坤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,最后消失在城市车流中。

"那个手势......"齐喻喃喃自语,他打开赵德坤的电脑,试图寻找线索,却发现所有与净世教相关的文件都已被删除。

手机突然震动,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【想见赵总,今晚子时,老地方见——一个朋友】

齐喻盯着这条信息,"老地方"——在古代他们常用这个词指代自己的院子,而现代有什么地方能对应?突然灵光一闪,齐喻抓起外套冲出门去。

一小时后,齐喻来到城郊一处废弃工厂,这里曾是赵德坤带团队进行封闭开发的地方,两人曾在这里熬过无数个通宵。

月光下,早已破败的厂房此时像一头蹲伏的巨兽。

"齐先生!"

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,是赵德坤的司机老陈,他神色慌张地递过一个信封:"赵总被带走前塞给我的,嘱咐我把这个交给您。"

信封里是一张手绘地图和一把钥匙,地图上标记着城北某处,旁边潦草地写着:"时空裂缝在此,净世教想重启仪式。"

"赵总最近很反常。"老陈低声说,"经常半夜来这工厂,一待就是几个小时,有次我偷偷跟进去,看见他在墙上画满了奇怪的符号......"

齐喻听完,立刻让老陈带路,随后在工厂深处的一个小房间的墙壁上,齐喻看到了用荧光涂料绘制的图案——与铜钱上的星象图一模一样!

一旁的墙角堆着几本古籍复印件和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。

齐喻走过去检查电脑,发现上面正运行着一个定位程序,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定位在城市北郊的山区。

"这是什么?"齐喻询问道。

"赵总偷偷在车上装的追踪器。"老陈说,"他说如果哪天他突然失踪,就让我带您来这里。"

齐喻迅速抄下坐标,随后从古籍堆中挑出一本看起来最旧的塞进背包。

临走前,墙上的一幅细节图吸引了他的注意——五个铜钱组成一个完整圆盘,中央刻着"因果轮回,净世重生"八个字。

"五枚......"齐喻想起净世教长老的话,"他们需要五位'天外之人'。"

......

山林深处的庄园戒备森严,红外摄像头和感应器遍布每个角落。

齐喻趴在对面的山坡上,用夜视望远镜观察着情况,根据定位,赵德坤就被关在那里。

古籍中的信息让他心惊——净世教相信通过聚集五枚铜钱和五位穿越者的能量,可以打开时空裂缝,重塑历史,而他和赵德坤,就是其中两枚铜钱的持有者。

手机震动,一条加密信息弹出:【安保系统每30秒扫描一次外围,东北角围墙是盲区。——K】

K?齐喻皱眉,随即恍然大悟——赵德坤英文名Kevin的首字母!他还有通讯手段!

按照提示,齐喻成功潜入庄园,主建筑地下室的通风管道刚好容一人爬行,透过格栅,他看到赵德坤被绑在一张金属椅上,金丝眼镜正对着他说话。

"赵总何必抵抗?您的前世本就是净世教大护法。"金丝眼镜的声音透过管道隐约传来,"与您那位'仆人'的前世是师徒关系,命运让你们重逢,就是为了完成仪式。"

赵德坤抬头冷笑:"如果你们真能控制时空,为什么还需要绑架我?"

"因为铜钱选择了你们。"金丝眼镜抚摸着手腕上的刺青,"我忘了,您已经忘了前世的记忆,不过没关系,痛苦会让您想起来的......"

他示意手下拿来一个金属装置,套在赵德坤头上,齐喻认出那是某种电击器械,立刻掏出随身带的小刀,准备冲出去。

就在这时,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,应急灯闪烁几下也熄灭了,随后远处传来警卫的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。

就是现在!齐喻踢开通风口格栅,跳入房间,一刀割断赵德坤的束缚。

"我知道你会来。"赵德坤扯下头上的装置,从鞋跟里掏出一个U盘大小的设备,"电磁脉冲器,能瘫痪电子设备15分钟。"

两人沿着黑暗的走廊狂奔,赵德坤边跑边解释:"他们想集齐五枚铜钱打开时空裂缝,改变宋明时期的关键历史节点。"

"为什么?"

"为了创造一个由净世教统治的世界。"赵德坤推开一扇防火门,"他们认为现代社会的混乱源于历史上几次'净化'不彻底。"

正说着,前方突然出现三个警卫,齐喻条件反射般抓起墙角的灭火器,一个旋身砸向最近的那个,动作流畅得仿佛练过千百遍,赵德坤则按下手机某个按钮,走廊尽头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,水雾中警卫们乱作一团。

"古代学的功夫还没忘?"赵德坤挑眉。

"肌肉记忆。"齐喻咧嘴一笑,"你那消防系统黑得漂亮。"

两人配合默契,很快逃到了庄园外围,就在即将翻越围墙时,金丝眼镜带着更多人追了上来。

"你们逃不掉的!"他歇斯底里地大喊,"铜钱选择了你们,命运无法改变!"

赵德坤回头喊道:"去你的命运!"同时按下另一个按钮,庄园内的变电箱突然爆炸,火光冲天而起。

趁着混乱,两人成功逃到预定会合点,老陈早已发动车子等候多时。

等坐到车内,赵德坤从衣领里扯出一条细链——上面挂着两枚铜钱,"我从他们密室偷出来的,看来我们前世真是师徒呢!"

齐喻接过铜钱,当两枚靠近时,突然发出耀眼光芒。一幅全息投影般的图像在空中展开——一座古代城池的立体地图,某个位置闪烁着金色光点。

"这是......"齐喻瞪大眼睛。

"第三枚铜钱的位置。"赵德坤声音沙哑,"在古代。"

图像旁边浮现几行古文字:【五钱合一,可开天门。因果轮回,净世重生。三在古代,二在今朝,时空穿梭,唯尔可成。】

老陈不安地瞥向后视镜:"有人追上来了!"

齐喻和赵德坤同时回头,三辆黑色SUV正急速逼近,更可怕的是,领头车的天窗已经打开,金丝眼镜正手持某种发射器瞄准了他们。

"跳车!"赵德坤大吼。

老陈急打方向盘,三人刚跳车之际,车子便冲断护栏,沿着陡坡翻滚而下,齐喻在剧痛中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,看到两枚铜钱悬浮在空中,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......

......

齐喻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,而赵德坤坐在旁边的椅子上,额头贴着纱布,正专注地看着手机。

"我们还活着?"齐喻声音嘶哑。

赵德坤抬头,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:"老陈车技不错,我们只受了轻伤。"他递过手机,"看这个。"

新闻上醒目地报道着昨晚城郊庄园的爆炸事件,警方称这是一个邪教组织的据点,并在现场发现了大量非法武器和"时空穿梭"相关的研究资料。

"净世教......"齐喻试图坐起来,胸口突然一阵剧痛,他拉开病号服,发现铜钱印记变得更深了,边缘还多了些细微纹路。

赵德坤也展示自己的印记:"它们在变化,我猜是因为我们靠近了第三枚铜钱的信息。"

"你真的相信我们必须回到古代吗?"齐喻直视赵德坤的眼睛,"去找那第三枚铜钱?"

赵德坤沉默良久,走到窗前,晨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:"我不知道,但我相信铜钱选择我们是有原因的。"他转身,"而且......"

"而且什么?"

"在古代那段日子,虽然身份颠倒,却是我这辈子最......"赵德坤斟酌着用词,"最清醒的时光,甚至现代商场那些勾心斗角,都突然都变得很可笑。"

齐喻想起那个在月下饮酒畅谈的夜晚,桂花落在赵德坤肩头的画面,他轻声问:"如果我们回去,可能再也回不来了。"

"我知道。"赵德坤走回床边,拿起两枚铜钱,"但有些事,比'回来'更重要。"

铜钱在他们之间微微发亮,仿佛在回应这个决定,齐喻慢慢伸出手,覆在赵德坤握着铜钱的手上:"那就回去完成我们的使命。"

病房门突然被推开,一位护士推着药车进来:"两位该换药了......"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目瞪口呆地看着病床上方——两枚铜钱悬浮在空中,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金光,将齐喻和赵德坤包裹其中。

"告诉医生......"齐喻的身体逐渐透明,"我们出去一趟......"

金光暴涨,吞噬了整个房间,护士下意识闭上眼睛,尖叫着后退。

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,病床上空空如也,只有两枚铜钱"当啷"一声掉在床单上,边缘的纹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,仿佛在呼吸......

......

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,齐喻蜷缩在一棵枯树后,观察着远处的净世教营地。

篝火照亮了十几顶黑色帐篷,中央那顶绣着星象图案的大帐格外醒目,从被俘的教徒口中他得知,赵德坤就被关在那里。

这是他们主动穿越回古代的第三天,与第一次不同,这次他们带着完整的记忆和精心准备的装备——赵德坤的西装内衬里缝着抗生素和急救包;齐喻的腰带中则藏着打火机和多功能刀。

然而不幸的是,刚落地不久,两人就被净世教的巡逻队冲散,更糟的是,赵德坤胸前的铜钱印记被认出是"叛逃的教主继承人"的标志,立刻被带走。

齐喻摸了摸怀中的两枚铜钱,它们在寒夜中散发着异常的温热。

此时营地内突然传来咳嗽声,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推出帐篷,踉跄着跪在雪地里,借着火光,齐喻认出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,脸色惨白,嘴角带着血丝。

"说!你们村还有谁发热?"一个彪形大汉揪住少年头发。

"没、没有了......"少年声音微弱。

大汉冷笑:"撒谎!净世降临,瘟病只是开始。"他转向周围教徒,"明日按名单挨家搜查,发热者全部带到祭坛!"

齐喻心头一震,原来净世教在散布瘟疫!这就是他们所谓的"净化"?他必须尽快救出赵德坤。

等营地渐渐安静,齐喻悄声接近中央大帐,守卫正在打瞌睡,他轻巧地绕到帐后,用刀划开一道缝隙。

帐内烛火昏暗,赵德坤被铁链锁在一根立柱上,额头有血迹,但眼睛炯炯有神,他对面坐着个白发老者,正把玩着一把青铜匕首。

"......大护法转世多次,竟忘了本教宗旨。"老者叹息,"用瘟病净化人世,是你前世提出的方案啊。"

"放屁!"赵德坤声音嘶哑,"我前世要是这么反人类,就该被雷劈。"

老者不以为忤:"无妨,明日仪式上,圣火会让你想起一切。"他起身走向帐外,"好好想想,是配合我们拿到五枚铜钱开启天门,还是眼睁睁看着苏州城变成死城?"

齐喻等老者走远,立刻钻入帐内。赵德坤看到他,眼睛一亮:"我就知道你会——"

"嘘。"齐喻捂住他的嘴,快速检查锁链,"钥匙呢?"

"在那老头身上。"赵德坤压低声音,"齐喻,他们在井里投毒,已经有两个村子爆发瘟疫了!明天还要把病人集中到祭坛,我怀疑是要活祭!"

锁链太结实,刀砍不动,齐喻正发愁,赵德坤突然说:"我有个计划,但很冒险。"

"说!"

"他们认定我是那个什么大护法转世。"赵德坤眼中闪着狡黠的光,"我可以假装恢复记忆,配合他们,然后——"

"不行!"齐喻打断他,"太危险了!"

"听我说完。"赵德坤挣扎着凑近,"我注意到他们给病人喝的水有古怪,看起来不像是治病的,反而像是会加重症状。你懂草药,能不能配出解药?"

齐喻想起第一次穿越时跟府里郎中学的本事:"需要黄芩、金银花、板蓝根......"

"这些我待的这个帐篷外就有。"赵德坤说,"教徒们当杂草,但我认得。问题是需要大量熬制,还要秘密分发给病人。"

两人低声商议片刻,最终敲定计划,齐喻割下一段衣襟写下药方,又帮赵德坤伪造出挣脱锁链的假象。

"明天见机行事。"临走前,齐喻忍不住回头,"赵德坤......"

"嗯?"

"如果计划失败......"

赵德坤在昏暗中微笑:"那就黄泉路上作伴呗。"

齐喻喉头发紧,他忽然意识到,不知从何时起,这个曾经令他恨之入骨的老板,已经成了他愿意同生共死的人。

......

次日清晨,号角声响彻营地,齐喻混在被抓来的村民中,看到赵德坤身着白袍,额间画着星象图案,被众星捧月般迎上祭坛,老教主高声宣布:

"大护法昨夜蒙圣火启示,已恢复记忆!今日吉时,我等将开启天门,迎接净世降临!"

赵德坤神情肃穆,举手投足间竟真有几分神棍气质。他缓步走向被绑在祭柱上的几个病人,假意检查后大声道:"这些人体内污秽太重,需圣水洗涤,取井水来!"

齐喻趁机溜到祭坛后方,那里架着几口大锅,显然正是给病人准备的"圣水",趁着守卫刚好被叫去维持秩序,他迅速将怀中的草药粉末撒入锅中,又用木棍搅匀。

"你干什么?"一个年轻教徒突然出现。

齐喻低头伪装嗓音:"大护法命我加药引......"

"胡说!"教徒厉声喝道,"圣水从不加——"

没等对方说完,齐喻一记手刀砍在他颈侧,教徒软绵绵倒下,但这动静引来了更多守卫,齐喻见状,拔腿就跑,背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。

祭坛上,赵德坤看到骚动,立刻高呼:"有奸细破坏仪式!快封锁营地!"

老教主皱眉:"大护法,仪式要紧......"

"仪式需要纯净的环境!"赵德坤义正词严,"把所有病人集中到东帐,我要亲自净化他们!"

趁着混乱,齐喻甩开追兵,绕到东帐后,赵德坤则很快带着一队教徒押送病人过来。

当看到锅中"圣水"被分发给病人时,两人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——那些草药能起作用吗?

第一个喝下的老妇人突然剧烈咳嗽,吐出大口黑血,赵德坤脸色大变,下意识攥紧藏在袖中的匕首——难道计划失败了?

然而下一刻,老妇人喘息着说:"舒服多了......胸口不闷了......"

一个接一个,病人们喝下药水后症状明显减轻,教徒们面面相觑,老教主却面露喜色:"大护法果然恢复了神力!"

"还不够。"赵德坤趁机说,"需要更多药引,你——"他随意指向人群中的齐喻,"跟我去采药。"

老教主正要反对,一个满身是血的教徒冲进营地:"不好了!官府的人杀来了!"

原来齐喻昨夜已暗中联系了苏州知府,告知净世教的阴谋,此刻,数百官兵正包围过来。

"大护法,我们走!"老教主拉住赵德坤,"去总坛取第四枚铜钱!"

赵德坤甩开他的手:"戏已经演完了。"说完,他一把扯下白袍,露出胸前的铜钱印记,"我确实想起来了——想起你们是多丧心病狂的邪教!"

老教主暴怒,露出藏在袖子里的青铜匕首,直刺赵德坤心口,齐喻立马飞身扑上前,肩膀被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,而赵德坤则趁机一拳打翻老教主,夺过匕首。

营地里一片混乱,教徒们四散逃窜,官兵冲进来控制局面,老教主趁机溜向一匹快马。

"不能让他跑!"齐喻忍痛喊道,"他知道第四枚铜钱在哪!"

赵德坤抄起地上一把弓,搭箭瞄准,箭矢破空而出,正中老教主后背,他惨叫一声,从马上栽下。

两人跑过去时,老教主已经奄奄一息,他狞笑着从怀中掏出一物——一枚铜钱!"你们......永远......集不齐......"手一松,铜钱滚落悬崖。

赵德坤不假思索扑上去,在铜钱坠崖前一刻抓住了它,但半个身子也已经悬空,齐喻一个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脚踝。

"快放手!"赵德坤大喊,"你会跟我一起掉下去!"

齐喻死死抓着不放:"那就一起死!"

千钧一发之际,几名官兵赶来帮忙,将两人拉回安全地带,赵德坤摊开手掌,第三枚铜钱完好无损。

"三枚了。"他气喘吁吁地说。

齐喻从怀中取出另外两枚。当三枚铜钱靠近时,强烈的金光迸发而出,在空中形成一幅完整的地图——第四枚在京城皇宫,第五枚则在......

"现代?"赵德坤瞪大眼睛。

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突然响起:"因果轮回,报应不爽。"

两人回头,看到第一次穿越前在便利店遇到的神秘老人正站在悬崖边,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
"前辈!"齐喻惊呼,"这一切到底是——"

"考验。"老人微笑,"五枚铜钱分散时空,专为考验有缘人。你们本为师徒,因净世教内乱而分离多世,此番重逢,需学会相互理解、彼此成全,方能阻止大劫。"

赵德坤皱眉:"可我们还差两枚......"

"心诚则灵。"老人抬手一指,三枚铜钱突然飞起,在空中旋转融合,最终变成一块半月形的青铜令牌,"持此物可自由穿梭时空一次,记住,真正的净化不在杀戮,而在救赎。"

话音刚落,老人身影渐渐淡去。与此同时,令牌发出耀眼强光,将齐喻和赵德坤包裹其中。熟悉的失重感袭来,两人再次穿越时空......

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,赵德坤猛地坐起,发现自己躺在现代医院的病床上,监护仪器"滴滴"作响,窗外阳光明媚,仿佛一切只是一场梦。

但当他拉开病号服,胸口那个半月形印记清晰可见,此时病房门被推开,齐喻冲了进来,手里举着一份报纸:"看这个!"

报纸头版刊,赫然登着"邪教组织'净世教'高层集体自首"的新闻,配图中那个金丝眼镜男子手腕上,明显缺少了星象刺青。

"我们成功了......"赵德坤长舒一口气,"改变了过去,也改变了现在。"

齐喻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青铜令牌:"还差最后一次穿越,去拿第五枚铜钱,你去吗?"

赵德坤笑了:"没有我的现代知识帮忙,你在古代能活过三集?"

两人相视而笑,这一次,没有犹豫,没有畏惧,只有完全的信任。

三个月后......

一家名为"古今通"的科技公司悄然成立,办公室大厅的水晶展柜里,五枚铜钱被拼成完整的圆盘,下方铭牌上刻着:"因果相连,薪火相传。"

据报道,这家科技公司采用了前所未有的"双CEO"制度,同时底下员工享有优厚福利和弹性工作制,偶尔有新员工好奇地问起展柜中铜钱的来历,两位老板总是相视一笑:

"那是个很长的故事...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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