咒回·夏五：相识少年时_精选章节

第一章 六眼与咒灵操使

2005年4月，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。

樱花纷扬如雪，落在夏油杰的肩头。他站在校门前，仰头望着古朴的鸟居和后面蜿蜒向上的石阶。春日的阳光透过樱花的间隙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“这就是...我要度过四年的地方吗？”

他紧了紧肩上的背包，迈步踏上石阶。十五岁的少年身材修长，黑色制服外套随着步伐轻轻摆动，额前那缕怪异的刘海被微风拂动。身后，父母担忧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，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石阶尽头。

“杰！一定要按时吃饭啊！”母亲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
夏油杰没有回头，只是举起手挥了挥。普通人看不见的咒灵在他周围盘旋，像一群忠诚的护卫。自从九岁那年意外觉醒能力，他就知道自己与父母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

石阶尽头，一位穿着教师制服、戴着墨镜的壮硕男人正等着他。

“夏油杰？”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，“我是夜蛾正道，你的班主任。”

夏油杰鞠躬行礼：“夜蛾老师好。”

夜蛾正道点点头，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：“你的资料我看过了，咒灵操术...很罕见的能力。跟我来吧，先带你去宿舍放行李，然后去教室见你的同学。”

穿过樱花飘落的校园小径，夏油杰忍不住问道：“老师，今年新生有多少人？”

“加上你，三个。”夜蛾头也不回地说，“咒术师本来就稀少，有资质进入高专的更是凤毛麟角。”

“三个...”夏油杰有些意外，“比我想象的少。”

夜蛾正道在一栋传统日式建筑前停下：“这是男生宿舍，你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。给你二十分钟整理，然后到教学楼一层的一号教室集合。”

夏油杰迅速安置好行李，换了校服，按照指示来到教室。推开门时，他愣了一下。

教室里只有两个人。

一个短发女生懒洋洋地趴在桌上，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，右眼下有一颗泪痣。她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，冲夏油杰随意地挥了挥手。

“哟，新生？我是家入硝子。”

夏油杰刚要自我介绍，视线却被教室后排的那个人吸引。

白发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，黑色眼罩推至额头，露出一双如苍穹般透彻的蓝眼睛。他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空间格格不入，阳光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刺眼。

“五条悟。”白发少年咧嘴一笑，露出尖锐的犬齿，“你就是那个‘咒灵操使’？”

夏油杰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。五条悟的眼神让他想起那些打量珍稀动物的研究员——好奇、评估，还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。

“夏油杰。”他简短地回答，走到距离五条悟最远的座位坐下。

家入硝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，饶有兴趣地挑起眉毛。

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。五条悟歪着头打量夏油杰，而后者则刻意避开视线，翻看着刚领到的教材。

“听说你能吸收咒灵为自己所用？”五条悟突然开口，“展示一下？”

夏油杰合上书：“没必要。”

“为什么？害羞吗？”五条悟的笑容扩大了，“还是说...你其实没传说中那么厉害？”

夏油杰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正要回应，教室门再次打开，夜蛾正道走了进来。

“都到齐了。”夜蛾扫视三人，“今年新生就你们三个。家入，把烟收起来，学校里不准抽。”

硝子撇撇嘴，把香烟塞回口袋。

“今天是开学第一天，按照惯例，我们要进行能力测试。”夜蛾的目光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之间来回移动，“五条，夏油，你们两个先来一场实战演练。”

五条悟立刻来了精神：“正合我意！”

夏油杰沉默地站起身，跟着夜蛾和五条悟来到校后的训练场。硝子慢悠悠地跟在后面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。

训练场是一片开阔的空地，周围设有结界。夜蛾站在场边，双手抱胸：“规则很简单——点到为止，不得造成致命伤。开始！”

话音刚落，五条悟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。

夏油杰瞳孔骤缩，本能地侧身闪避。一道劲风擦着他的脸颊掠过，五条悟的拳头在距离他面部几厘米处停下，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。

“反应不错嘛~”五条悟的声音近在咫尺，“但你能看清我的动作吗？”

夏油杰迅速后退，同时释放出两只一级咒灵。一只形似巨蜥的咒灵扑向五条悟，另一只则盘旋在夏油杰周围作为防护。

“哇哦，真恶心。”五条悟做了个鬼脸，站在原地不动。巨蜥咒灵在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，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，被弹飞出去。

“无下限术式...”夏油杰眯起眼睛，“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五条悟得意地笑了：“知道就好。你的咒灵根本碰不到我，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。”

夏油杰没有回答，而是操控着两只咒灵同时从不同角度发起攻击。五条悟依然不躲不闪，所有攻击都在距离他几厘米处被自动阻隔。

“没用的。”五条悟打了个哈欠，“你的咒灵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。”

夏油杰突然笑了：“是吗？”

五条悟一愣，随即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被一团黑影缠住。那是第三只咒灵——夏油杰从一开始就将其隐藏在地下，等待时机。

“聪明。”五条悟挑眉，“但这样的小把戏...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。夏油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，拳头裹挟着咒力直击面门。五条悟仓促间抬手格挡，却感到一股巨力传来，整个人向后滑出数米。

“你！”五条悟惊讶地睁大眼睛，“你能碰到我？”

夏油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：“无下限术式并非无敌。只要我的咒力输出足够集中，就能短暂穿透那层防御。”他顿了顿，“当然，只能维持一瞬间。”

五条悟的表情变了。那双苍天之瞳中第一次浮现出认真的神色：“有意思...太有意思了！”

他摘下了眼罩。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夏油杰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，全身的咒力都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。场边的硝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，就连夜蛾正道都皱起了眉头。

“五条，控制一下。”夜蛾警告道。

五条悟充耳不闻，他缓缓浮空，白发无风自动：“夏油杰，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！”

就在两人即将再次交锋的瞬间，整个训练场突然剧烈震动。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，一只足有三层楼高的特级咒灵从地底钻出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
“什么情况？！”夜蛾脸色大变，“学校结界内怎么会出现特级咒灵？！”

咒灵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，巨大的手掌朝最近的夏油杰拍下。夏油杰迅速召唤出防御型咒灵，但特级咒灵的力量远超他的预料，防护罩在接触的瞬间就出现裂痕。

“啧，碍事。”五条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。一道蓝光闪过，咒灵的手臂被整齐切断，化为黑雾消散。

夏油杰抬头，看见五条悟悬浮在半空，指尖还残留着术式的余韵。

“别发呆啊，咒灵操使。”五条悟咧嘴一笑，“这家伙的咒力反应可不一般。”

夏油杰咬牙，释放出所有储备的一级咒灵：“我知道！”

接下来的战斗堪称惨烈。特级咒灵拥有惊人的再生能力，每次被五条悟的“苍”击碎部分躯体，都能迅速恢复。夏油杰的咒灵一个接一个被消灭，他的额头上渗出冷汗。

“这样下去没完没了！”夏油杰喊道，“必须找到它的核心！”

五条悟闪避过咒灵的一击，落在夏油杰身旁：“你有什么计划？”

夏油杰快速分析：“它的再生速度太快，除非同时消灭所有部分，否则——”

“——否则它就会不断再生。”五条悟接上他的话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，“我有个主意，但需要你的配合。”

两人对视一眼，某种默契在瞬间达成。

夏油杰深吸一口气，释放出最后三只一级咒灵，从三个不同方向牵制咒灵的行动。与此同时，五条悟双手结印，眼中的蓝色愈发深邃。

“「苍」——最大输出！”

耀眼的蓝光笼罩了整个训练场。当光芒散去，特级咒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，连一点残秽都没留下。

夏油杰单膝跪地，大口喘息。他的咒灵几乎全军覆没，咒力也接近枯竭。五条悟落在他身边，虽然也显露出疲态，但状态明显好得多。

“合作愉快~”五条悟伸手想拍夏油杰的肩膀，被后者躲开。

“只是形势所迫。”夏油杰冷淡地说，勉强站起身。

夜蛾正道和硝子跑过来，前者脸色凝重：“你们没事吧？这只咒灵出现得太过蹊跷，我要立刻向校长报告。”

硝子检查了一下两人的伤势：“没什么大碍，不过夏油君的咒力消耗过度，需要休息。”

五条悟突然凑近夏油杰，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：“喂，刚才那招怎么样？我的'苍'很厉害吧？”

夏油杰推开他：“如果你的自恋有极限的话，那确实很厉害。”

五条悟大笑起来，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：“我喜欢你，夏油杰！你比那些只会奉承我的家伙有趣多了！”

夏油杰皱眉：“我不需要你的喜欢。”

“别这么说嘛~”五条悟勾住他的脖子，不顾对方的挣扎，“我们可是要当四年同学呢！而且你看，我们配合得多好！”

夏油杰终于挣脱出来，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制服：“那只是意外。”

夜蛾正道打断他们的斗嘴：“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。夏油，你去医务室休息。五条，跟我来校长室。家入，你照顾一下夏油。”

硝子点点头，扶着夏油杰往医务室走去。身后传来五条悟的声音：“明天再继续啊，夏油！”

夏油杰没有回头，只是摆了摆手。

走在校园的小径上，硝子突然开口：“你们俩挺配的。”

夏油杰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：“什么？”

“一个傲慢得要死，一个固执得像石头。”硝子耸耸肩，“而且都是天才。咒术界很久没出现过你们这样的组合了。”

夏油杰沉默片刻：“...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大少爷。”

硝子笑了：“也许吧。但你也看到了，他确实有傲慢的资本。”

樱花落在两人肩头，春天的风带着微醺的暖意。夏油杰抬头望向天空，不知为何，想起了五条悟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。

“四年啊...”他轻声自语，“真是漫长。”

远处，五条悟正缠着夜蛾正道问东问西，白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。

第二章 废弃医院的回响

清晨的咒术高专笼罩在薄雾中，夏油杰沿着校园小径慢跑，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。距离那次特级咒灵袭击已经过去一周，学校加强了结界检查，但始终没找出咒灵入侵的原因。

“哟，起得真早啊，优等生。”

不用回头，夏油杰就知道是谁。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，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圆形墨镜，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。他明明刚起床，白发却丝毫不乱，仿佛连重力都对他格外宽容。

“早训是咒术师的基本素养。”夏油杰没有放慢脚步，“不像某些人，靠着天赋就能混日子。”

五条悟大笑，轻松地跟上他的节奏：“嫉妒就直说嘛~”

夏油杰决定不再搭理他。过去一周，五条悟就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，无论上课、训练还是吃饭，总要凑到他身边。家入硝子说这是五条悟表达好感的方式，但夏油杰只觉得烦人。

晨跑结束，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道场。夜蛾正道已经等在那里，身旁站着打着哈欠的家入硝子。

“今天进行体术训练。”夜蛾的声音在空旷的道场回荡，“五条和夏油一组，家入旁观学习。”

五条悟立刻来了精神：“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揍你了！”

夏油杰默默脱下外套，露出里面的训练服。他活动了下手腕，额前那缕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：“话别说得太满。”

“开始！”夜蛾一声令下。

五条悟瞬间出现在夏油杰面前，一记直拳直取面门。夏油杰侧身闪避，同时右手成刀砍向五条悟颈部。两人的动作都快得惊人，在道场中留下道道残影。

“太慢了~”五条悟轻松避开夏油杰的攻击，甚至有余裕做鬼脸，“你的动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哦！”

夏油杰没有理会挑衅，突然变招，一个扫腿攻向下盘。五条悟轻盈后跳，却见夏油杰的扫腿只是虚招，真正的攻击是紧随其后的一记肘击。

“砰！”

肘击结结实实撞在五条悟交叉防御的手臂上，让他第一次后退了半步。

“有意思！”五条悟眼睛一亮，攻势骤然加快。他的动作毫无章法，却快得离谱，完全依靠本能和六眼的预判。夏油杰则稳扎稳打，每一招都经过精确计算，试图将五条悟引入自己的节奏。

场边的硝子看得目不转睛：“完全不同的风格呢...”

夜蛾正道点头：“五条依靠天赋，夏油依靠技巧。如果两人能互相学习...”

话未说完，场上的局势突变。五条悟抓住夏油杰一个微小破绽，一记回旋踢直击腰部。夏油杰仓促格挡，仍被踢飞数米，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。

“认输吧~”五条悟得意地双手插兜，“你打不过我的。”

夏油杰缓缓站起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：“体术训练禁止使用术式，你刚才用了无下限的预判。”

五条悟的笑容僵住了：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你的动作比正常情况快了0.3秒。”夏油杰冷冷地说，“作弊可不好，五条同学。”

夜蛾正道适时介入：“到此为止。五条，训练规则必须遵守。夏油，你的观察力很敏锐。”

五条悟撇撇嘴，不情不愿地摘下了墨镜：“不用六眼的话，体术确实没那么顺手啦...”

夏油杰挑眉：“原来五条家的神子也有不擅长的事？”

“谁说的！”五条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“再来一场！这次我不用六眼！”

夜蛾打断了两人的争执：“训练结束。五条，夏油，校长有任务交给你们。”

校长办公室内，白发苍苍的乐岩寺嘉伸将一份文件推过桌面。

“杉并区废弃医院出现二级咒灵，已有三名普通人受伤。”校长的声音沙哑却有力，“你们两个去处理一下。”

五条悟一把抓过文件：“简单~我一个人就够了。”

“这是团队任务。”校长严肃地说，“咒术师不是独行侠，你们需要学会合作。夜蛾会远程监督。”

走出校长室，夏油杰仔细阅读任务详情：“医院废弃五年，前身是精神病院...咒灵可能具有特殊能力，需要小心。”

五条悟满不在乎地摆摆手：“管它什么能力，一发‘苍’解决不了就两发~”

夏油杰合上文件：“莽撞是导致咒术师死亡率高的主要原因。”

“谨慎是弱者才需要的品质。”五条悟咧嘴一笑，“不过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，我就勉为其难听听你的计划吧~”

夏油杰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。

午后，两人站在杉并区那栋阴森的废弃医院前。五层高的建筑爬满藤蔓，破碎的窗户像无数双空洞的眼睛。即使是在阳光下，也能感受到里面散发出的不祥咒力。

“我先放咒灵侦查。”夏油杰召唤出一只蝙蝠状的咒灵，“根据反馈规划路线。”

五条悟不耐烦地踢着石子：“太慢了啦，直接杀进去不就好了？”

“任务简报提到医院结构不稳，贸然使用大范围术式可能导致坍塌。”夏油杰闭眼接收咒灵传回的信息，“咒灵主体在地下室，但整栋楼都有它的分身...有意思，它能分裂自己的咒力。”

五条悟突然凑近，墨镜滑到鼻尖，露出那双苍蓝的眼睛：“喂，你认真的样子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嘛~”

夏油杰后退一步：“...保持警戒距离。”

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医院。走廊里弥漫着腐臭和药水混合的气味，地板随着每一步发出不祥的吱呀声。夏油杰的咒灵在前方探路，五条悟则双手枕在脑后，悠闲得像在逛游乐园。

“左侧走廊有三只分身。”夏油杰低声说，“我去处理，你注意警戒。”

五条悟打了个哈欠：“好好~”

夏油杰悄无声息地潜行过去，三只形似枯瘦人形的咒灵正在走廊徘徊。他迅速结印，一只蜈蚣状咒灵从袖口窜出，瞬间将三只分身撕碎。

“轻松解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整个走廊突然扭曲变形。墙壁上渗出黑色液体，数十只苍白的手臂从中伸出，抓向夏油杰。

“夏油！”五条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。

夏油杰反应极快，一个后空翻避开第一波攻击，同时召唤出盾形咒灵挡在身前。然而手臂数量太多，转眼间就突破了防御。就在一只枯手即将抓住他喉咙的瞬间，一道蓝光闪过，整条走廊的手臂被齐根切断。

“都说了要小心嘛~”五条悟站在走廊尽头，指尖还残留着术式的光芒。

夏油杰皱眉：“你的‘苍’会把整栋楼拆了的。”

“放心啦，我计算过力道了。”五条悟走过来，突然伸手拂去夏油杰肩上的一缕黑雾，“不过...谢谢关心？”

夏油杰拍开他的手：“谁关心你了。继续前进。”

越往深处走，咒灵的气息越浓重。到达地下室入口时，连五条悟都收起了嬉笑的表情。

“这咒力反应...不止二级啊。”他推了推墨镜，“起码准一级。”

夏油杰点头：“可能吸收了太多人类的负面情绪进化了。我建议先布置结界防止它逃跑，然后——”

“然后正面突破！”五条悟已经一脚踹开了地下室的门。

黑暗如潮水般涌出。一个由无数人体部位拼接而成的巨大咒灵盘踞在中央，数十张扭曲的人脸在其表面浮动，同时发出凄厉的哀嚎。

“啊——”声波攻击让夏油杰瞬间头痛欲裂。五条悟因为有六眼保护受影响较小，立刻挡在他面前。

“吵死了！”五条悟双手结印，“「苍」！”

蓝色能量球呼啸而出，却在击中咒灵前被一层黑色屏障挡住。咒灵的身体突然裂开，射出数十条触手。五条悟轻松闪避，却没注意到其中一条绕到了他背后，直取夏油杰。

“悟！背后！”夏油杰强忍头痛喊道。

五条悟头也不回，反手一发小型“苍”击碎触手：“不用你说我也知道！”

夏油杰趁机放出两只飞行咒灵，从两侧牵制咒灵注意。同时他咬破手指，在地上画出一个简易阵法：“五条，引它到阵法上方！”

“命令我？”五条悟嘴上抱怨，却乖乖照做。他故意卖个破绽，引诱咒灵追击。当咒灵主体完全进入阵法范围时，夏油杰猛地拍地：

“封！”

红光从阵法中迸发，形成锁链捆住咒灵。咒灵剧烈挣扎，眼看就要突破束缚。

“现在！”夏油杰大喊。

“「苍」——最大输出！”

五条悟的术式精确命中被固定的咒灵，耀眼的蓝光充斥整个地下室。当光芒散去，咒灵已经灰飞烟灭，只余几缕黑烟飘散。

夏油杰长舒一口气，靠着墙滑坐在地。他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，刚才的声波攻击让他现在都耳鸣不止。

五条悟蹲在他面前，歪着头打量他：“还好吗？”

“死不了。”夏油杰勉强站起身，“任务完成，回去吧。”

返程的电车上，五条悟罕见地安静了一会儿，突然开口：“刚才...谢了。”

夏油杰愣了一下：“什么？”

“提醒我背后有偷袭。”五条悟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，“虽然不用你提醒我也能搞定啦~”

夏油杰轻哼一声：“我只是不想任务失败。”

五条悟突然转向他，墨镜后的蓝眼睛闪着奇异的光：“你知道吗？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。”

“所以？”

“所以...”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袋，“请你吃喜久福！毛豆生奶油味的最棒了~”

夏油杰看着递到眼前的甜品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。最终，他接过一个，小心咬了一口。过甜的奶油味让他皱了皱眉，但还是咽了下去。

“难吃。”他评价道。

五条悟大笑：“你味觉有问题吧！这可是仙台的名产！”

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两人身上，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奇特的宁静。夏油杰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，突然问道：

“你为什么成为咒术师？”

“嗯？”五条悟舔着手指上的奶油，“因为我最强啊。强者保护弱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？”

夏油杰转头看他：“就这么简单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五条悟耸肩，“咒术界那些陈规陋习烦死了，但既然我有这份力量，用它做点好事也不错~”

夏油杰沉默片刻：“...我以为五条家的神子会更傲慢一些。”

“我很傲慢啊。”五条悟笑嘻嘻地说，“只是我的傲慢和那些老头子不一样。他们觉得强者就该统治弱者，我觉得...强者有责任让这个世界变得有趣一点。”

夏油杰轻笑一声：“真是个自大的理由。”

“轮到你了。”五条悟戳戳他的肩膀，“为什么当咒术师？”

夏油杰望向远方：“因为我能看见咒灵。既然有能力保护看不见的人...这就是我的责任。”

五条悟吹了个口哨：“哇哦，标准的优等生答案。”

“闭嘴吃你的甜点吧。”

电车继续向前行驶，载着两位年轻的咒术师穿过渐沉的暮色。他们不知道，在远处的某个高楼上，一双眼睛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。

“五条家的六眼和咒灵操使...”人影低声自语，“有趣的组合。”

他放下望远镜，消失在阴影中。

第三章 不眠之夜

夏油杰的宿舍门被一脚踹开时，他正在整理新收集的咒灵资料。不用抬头，他也知道来者何人。

“五条，我说过多少次——”他捏了捏眉心，“敲门。”

五条悟扛着一个巨大的纸箱挤进门，白色脑袋上还顶着一台游戏机：“腾个地方！这些东西超重的！”

夏油杰的书桌瞬间被各种电子设备和零食淹没。五条悟像拆礼物的小孩一样兴奋地撕开包装，将一台崭新的游戏机连接到夏油杰的电视机上。

“等等，”夏油杰按住太阳穴，“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搬到我房间？”

“我房间的电视太小了嘛~”五条悟已经盘腿坐在地板上，手柄在握，“而且一个人打游戏多无聊！”

夏油杰环顾自己原本整洁的房间——书本按照高度排列在书架上，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，就连拖鞋都整齐地摆放在固定位置——现在全被五条悟的入侵打乱了。彩色游戏光盘散落一地，零食包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还有那双随意踢到墙角的限量版运动鞋。

“我给你三分钟。”夏油杰的声音低沉得危险，“把这些都搬回去。”

五条悟暂停游戏，转过头，墨镜滑到鼻尖，露出那双苍蓝色的眼睛：“不要。”

两人对视十秒，夏油杰认命地叹了口气。他早该知道，对五条悟这种我行我素的人来说，拒绝根本不起作用。

“至少把零食收起来，”夏油杰妥协道，“会招虫子。”

五条悟胜利般地咧嘴一笑，随手将一包薯片抛给他：“尝尝这个！辣椒巧克力味，超赞的！”

夏油杰接过薯片，犹豫地尝了一片，立刻被诡异的味道呛得咳嗽起来。五条悟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。

“你味觉坏掉了吧？”夏油杰灌了一大口水。

“明明超好吃！”五条悟又往嘴里塞了一把，“对了，来打游戏！最新出的格斗游戏，我还没输过呢~”

夏油杰本想拒绝，但看到屏幕上熟悉的角色形象时顿了一下。那是他小时候在街机厅玩过的系列续作，曾经为了攒钱买游戏币，他省下了一个月的午餐费。

“...就一局。”

三小时后，夏油杰的连败记录已经增加到27场。无论他选择什么角色，采取什么策略，五条悟总能在一瞬间找到破解方法并反击。那双六眼不仅能看穿咒术，连游戏角色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逃不过他的预判。

“又是我赢~”五条悟伸了个懒腰，“你太容易预测了，每次都用同样的连招。”

夏油杰放下手柄，揉了揉酸痛的手指：“这不公平，你有六眼优势。”

“才不是呢！”五条悟凑近他，洗发水的薄荷味扑面而来，“就算不用六眼，我的反应速度也是你的三倍以上。这是天赋差距，认命吧~”

夏油杰突然伸手摘掉五条悟的墨镜。五条悟猝不及防，苍蓝色的瞳孔微微扩大。

“不用六眼，”夏油杰挑衅地扬起嘴角，“再来一局。”

五条悟愣了一秒，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：“有意思！不过输了可别哭鼻子啊，优等生~”

没有六眼的辅助，五条悟依然强得离谱，但夏油杰渐渐找到了节奏。他不再依赖固定连招，而是仔细观察五条悟的操作习惯，预判他的预判。第36局，夏油杰的角色血量首次比五条悟的多；第58局，他差一点就能取胜；第97局——

“K.O！”

夏油杰的屏幕上第一次跳出胜利字样。他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，而五条悟则盯着自己的手柄，仿佛它背叛了自己。

“你...怎么做到的？”五条悟难得露出困惑的表情。

夏油杰放下手柄，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：“你每次防守后都会习惯性向前冲刺，尤其是在血量低于30%的时候。我只需要设好陷阱等你跳进来。”

五条悟沉默了几秒，突然大笑起来：“太棒了！从来没人能这样破解我的操作！夏油杰，你果然是最有趣的！”

他扑过来想给夏油杰一个拥抱，被后者敏捷地躲开。五条悟不依不饶地追着他满屋子跑，最终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堆满零食的地板上。

窗外，夕阳已经西沉，校园里的路灯一盏盏亮起。夏油杰这才意识到，他整个下午都浪费在了游戏上，而奇怪的是，他并不觉得懊恼。

“饿了。”五条悟像条搁浅的鱼一样在地板上扑腾，“去食堂？”

“这个点食堂早关了。”夏油杰坐起身，“泡面吃不吃？”

五条悟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：“泡面？那种垃圾食品？”

“不吃拉倒。”

“...加两个蛋的话可以考虑。”

深夜，夏油杰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。他睁开眼，发现五条悟正站在阳台上，月光勾勒出他瘦高的轮廓。没有了平日的嬉笑，此刻的五条悟看起来异常孤独。

夏油杰披上外套，推开阳台门。四月的夜风还带着凉意，远处东京的灯火像星辰般闪烁。

“睡不着？”夏油杰靠在栏杆上。

五条悟没有戴墨镜，六眼在月光下泛着微光：“吵醒你了？”

夏油杰摇摇头。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，远处传来几声犬吠。

“你知道吗，”五条悟突然开口，“在我六岁觉醒六眼之前，没人敢直视我的眼睛。”

夏油杰侧头看他。

“五条家的‘六眼’，四百年一现的奇迹。”五条悟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，“从我出生那一刻起，就被当成神子供奉。他们跪拜我，畏惧我，却没人真正看见我。”

夜风吹乱了他的白发，夏油杰第一次注意到，五条悟的睫毛其实很密，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。

“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，”夏油杰轻声说，“只觉得你是个傲慢的混蛋。”

五条悟笑了：“现在呢？”

“现在知道你不只是个傲慢的混蛋，”夏油杰也笑了，“还是个游戏作弊的混蛋。”

五条悟用肩膀撞了他一下，两人又陷入舒适的沉默。

“你呢？”五条悟问，“咒灵操术应该也让你吃过不少苦头吧？”

夏油杰望着远处的灯火：“九岁那年，我最好的朋友被咒灵缠上。我救了他，他却因为看见我吞噬咒灵的样子，吓得再也不敢靠近我。”他停顿了一下，“从那时起，我就明白自己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。”

五条悟若有所思：“所以你才那么认真当咒术师？为了保护那些排斥你的人？”

“不全是。”夏油杰摇头，“更多是为了证明...这份力量有意义。”

五条悟突然转身面对他，月光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：“夏油杰，我们约定吧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“变强。”五条悟伸出手，“强到足以改变这个腐朽的咒术界。你和我一起。”

夏油杰看着那只伸出的手，犹豫片刻，还是握了上去：“...好。”

五条悟的笑容在月光下格外明亮。那一刻，夏油杰隐约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了。

第二天清晨，家入硝子推开教室门，看到的是趴在桌上补觉的夏油杰，和旁边精神抖擞玩掌机的五条悟。

“你们通宵了？”硝子挑了挑眉。

五条悟头也不抬：“打游戏~夏油输得可惨了！”

夏油杰从臂弯里抬起脸，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：“闭嘴...我赢了三局。”

硝子惊讶地看着他们：“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？”

“谁跟他关系好。”夏油杰立刻反驳，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疲惫。

夜蛾正道走进教室，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：“今天体术训练，你们两个一组。”

五条悟一反常态地没有抱怨，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夏油杰往道场走：“来来来，试试我新想的招式！”

训练场上，五条悟的动作明显比以往更加认真。他不再单纯依赖无下限术式，而是开始尝试夏油杰教他的体术技巧。虽然姿势还很生疏，但进步速度令人咋舌。

“不错。”夏油杰挡下他的一记侧踢，“但重心太靠前了。”

五条悟调整姿势，再次攻来：“这样？”

“好多了。”夏油杰点头，随即一个闪身绕到他背后，“但如果我这样攻击——”

五条悟本能地使用无下限防御，却被夏油杰提前预判，一记手刀轻轻落在他的颈部。

“死了。”夏油杰宣布。

五条悟撇撇嘴：“你越来越会利用我的习惯了。”

“彼此彼此。”夏油杰收势，“你的进步速度简直不像人类。”

硝子在场边看着他们，突然对夜蛾说：“老师，你发现了吗？夏油开始用五条的语气说话，五条也开始学夏油的思考方式了。”

夜蛾正道难得地露出微笑：“这就是搭档的意义。”

午休时分，五条悟神秘兮兮地凑到夏油杰耳边：“下午翘课吧~”

夏油杰皱眉：“为什么？”

“新开的甜品店！限量版草莓大福！”五条悟眼睛闪闪发亮，“错过就没有了！”

“你自己去。”

“不要~一个人吃没意思。”五条悟拽着他的袖子，“而且你昨天答应过要陪我变强的！甜食是变强的重要环节！”

夏油杰无奈地看着他：“我什么时候答——”

话没说完，五条悟已经强行拖着他往校门口走去。阳光透过樱花树洒在两人身上，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
“喂！慢点！”夏油杰试图挣脱，却没能成功。

“再不快点就卖完了！”五条悟回头冲他笑，阳光在那头白发上跳跃，“相信我，你会爱上那家店的草莓大福的！”

夏油杰叹了口气，却不再挣扎，任由五条悟拉着他奔向校门外。他隐约意识到，自己的生活正在被这个白发的麻烦精彻底打乱——而奇怪的是，他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抗拒。

第四章 夜泣之时

“我说了多少遍，任务简报要提前看！”

横滨车站内，夏油杰拽着五条悟的手腕在人群中穿梭。广播正在播报他们那班列车即将发车的最后通知，而五条悟还在慢悠悠地挑选伴手礼。

“急什么嘛~”五条悟晃了晃手里的纸袋，“这家芝士蛋糕超有名的！错过太可惜了！”

夏油杰强忍住把咒灵塞进他嘴里的冲动：“我们不是来观光的！这是一级咒灵祓除任务！”

“知道啦知道啦~”五条悟把墨镜推到头顶，露出那双苍蓝色的眼睛，“区区一级咒灵，五分钟就能搞定，剩下的时间正好可以尝尝横滨的中华街包子！”

夏油杰终于把他拖上了列车。车门关闭的瞬间，五条悟做了个鬼脸，然后兴致勃勃地翻看起刚买的甜品。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白色的睫毛上，闪着细碎的金光。

“给，尝尝看！”五条悟掰下一块蛋糕递过来。

夏油杰本想拒绝，但甜腻的香气钻入鼻腔，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。从早上接到紧急任务到现在，他们确实什么都没吃。

“...谢谢。”他接过蛋糕，小心咬了一口。浓郁的芝士味在口腔中扩散，意外地不错。

五条悟得意地笑了：“看吧看吧，我就说好吃！”

列车驶出东京，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变为郊野。夏油杰翻开任务简报，再次确认细节。

“横滨港区废弃仓库，过去一个月有七名流浪者失踪，窗确认有强烈咒力残秽，推测为一级咒灵‘夜泣者’，擅长精神攻击...”

五条悟凑过来，下巴几乎搁在夏油杰肩上：“听起来好无聊~希望它能多撑一会儿，不然白跑这么远了。”

夏油杰推开他的脑袋：“专心点。精神攻击类咒灵很麻烦，尤其是对你这号术式依赖者。”

“哇哦，关心我？”五条悟眨眨眼，“放心啦，有无下限在，什么攻击都碰不到我~”

夏油杰合上文件，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。这是他第一次离开东京执行任务，虽然旁边有个吵闹的白毛，但心里还是涌起一丝期待。

横滨港区的空气带着海腥味。废弃仓库区被警方封锁线围住，几名辅助监督正在布置结界。见到两位年轻咒术师下车，其中一位立刻迎上来。

“五条先生！夏油先生！”中年监督擦了擦汗，“情况有些变化...咒灵的反应比预期强烈很多，可能不止一级...”

五条悟打了个哈欠：“所以呢？快点开始吧，我还想去中华街呢。”

夏油杰皱眉：“具体变化是什么？”

监督递过一份新报告：“失踪人数上升到十二人，而且...所有尸体今早都被发现集中在三号仓库，死状诡异，像是在睡梦中被吓死的。”

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。咒灵很少会特意展示自己的“战利品”，除非...

“它在挑衅。”夏油杰沉声道。

五条悟的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：“有意思~”

三号仓库比想象中更加阴森。铁皮墙壁爬满锈迹，海风穿过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。夏油杰放出两只侦查型咒灵在前方探路，五条悟则双手插兜，悠闲得像在散步。

“咒力浓度很高。”夏油杰低声说，“但分布很奇怪...像是被稀释过一样均匀。”

五条悟推了推墨镜：“因为它无处不在。”

夏油杰猛地抬头。五条悟的六眼已经看穿了真相——整个仓库内部都浸泡在咒灵制造的领域中，那些看似普通的阴影全是咒力的一部分。

“欢迎...光临...”

一个沙哑的老妇人声音在仓库中回荡。夏油杰瞬间绷紧神经，咒灵在他手中凝聚成形。

“小心，这不是普通的一级咒灵。”五条悟难得严肃起来，“是特级假想咒灵‘夜泣婆’，由人类对噩梦的恐惧孕育而生。”

话音刚落，周围的景象骤然扭曲。铁皮墙壁融化般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空间。夏油杰感到脚下的地面变成了某种柔软而有弹性的物质，像是...床垫？

“幻境？”他试图呼唤咒灵，却发现术式无法发动。

五条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：“六眼被干扰了...这玩意有点意思嘛~”

突然，一束惨白的灯光亮起，照出五条悟的身影。他站在一个类似手术台的地方，四肢被无形的力量固定。更可怕的是，他的六眼正在流血，苍蓝色的虹膜上爬满黑色细丝。

“六眼过载...真是经典的噩梦啊。”五条悟居然还在笑，尽管声音有些颤抖，“夏油，别看这边了，你自己的噩梦应该也快来了~”

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，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化。他站在高专的教室里，硝子和夜蛾倒在地上，而他的咒灵正在啃食他们的身体...

“不！”夏油杰本能地冲过去，却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那些咒灵。它们转过头，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，然后一齐扑来——

剧痛中，夏油杰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幻境。夜泣婆直接挖掘了他们内心最深的恐惧，并将其具现化。五条悟害怕六眼失控导致脑死亡，而他则恐惧咒灵操术反噬同伴...

“夏油！”五条悟的声音穿透幻境，“听我说，这是共感型幻境！我们的意识被连在一起了！”

夏油杰艰难地集中精神：“所...以？”

“所以你可以用我的六眼视角！”五条悟喊道，“试着感受我的咒力流动！”

夏油杰闭上眼睛，强迫自己忽略周围恐怖的景象。渐渐地，他感知到一丝熟悉的咒力波动——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，如同星辰般闪耀在黑暗中。

“找到了...”夏油杰顺着那道咒力追溯，突然，他的视野豁然开朗。六眼的视角下，整个幻境变成了由咒力丝线编织的网，而核心节点就在...

“东北角！”夏油杰大喊。

几乎同时，束缚五条悟的力量被一股狂暴的咒力冲开。五条悟悬浮在空中，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，红色与蓝色的能量在他掌心碰撞。

“「赫」——！”

一道红黑相间的能量束撕裂幻境，精准命中东北角的节点。整个空间像玻璃般碎裂，他们重新回到了废弃仓库。

真正的夜泣婆现出原形——一个驼背老妪模样的咒灵，皮肤上布满噩梦般的图案。它尖叫着扑向五条悟，后者因为使用未完成的术式而暂时无法移动。

夏油杰没有思考，身体先于意识行动。他冲到五条悟面前，同时释放出最强的防御型咒灵。“砰“的一声巨响，咒灵被撕碎，但夜泣婆的攻击也被挡下。

“现在！”夏油杰吼道。

五条悟的指尖再次凝聚光芒，这次是纯粹的“苍”。蓝光贯穿夜泣婆的头部，将其彻底祓除。

仓库恢复了平静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。五条悟的墨镜不知何时碎了，六眼还残留着使用过度的血丝。夏油杰的右臂被咒灵反噬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鲜血顺着手指尖滴落。

“哈...哈...你那招‘赫’是什么鬼...”夏油杰喘着气问。

五条悟瘫坐在地上：“新开发的术式...还没完全掌握...”他转向夏油杰，表情罕见地认真，“刚才...谢了。”

夏油杰愣了一下，随即别过脸：“...任务而已。”

五条悟突然笑起来，越笑越大声，最后甚至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：“你的表情！太搞笑了！第一次有人说‘任务而已’的时候这么别扭！”

夏油杰本想反驳，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。劫后余生的喜悦冲刷着两人，他们像两个普通的高中生一样，在满是咒灵残秽的地板上笑成一团。

回程的列车上，夕阳将车厢染成橘红色。五条悟坚持要帮夏油杰包扎伤口，手法笨拙但异常认真。

“喂，轻点...”夏油杰皱眉。

“别乱动！”五条悟用牙齿撕开绷带，“这样就行了...大概。”

夏油杰看着被包得像粽子的手臂，叹了口气：“医疗课你到底有没有听过讲？”

“当然没有~”五条悟理直气壮地说，“反正有硝子在嘛！”

夏油杰无奈地摇头，却也没拆掉那乱七八糟的绷带。列车轻微摇晃，五条悟的脑袋不知不觉靠在了他肩上，白发蹭得他脖子发痒。

“今天那个幻境...”五条悟突然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“你看到的我...是什么样的？”

夏油杰沉默片刻：“...六眼失控的样子。”

“我就知道~”五条悟抬起头，苍蓝的眼睛直视着他，“那你呢？你害怕的是什么？”

夏油杰望向窗外飞逝的景色：“...咒灵失控，伤害同伴。”

五条悟安静了一会儿，然后出乎意料地伸出手，揉了揉夏油杰的头发：“放心啦，有我在，不会让你的咒灵乱来的~”

夏油杰拍开他的手：“谁需要你保护了。”

“是是是~”五条悟笑嘻嘻地又靠回他肩上，“对了，中华街的包子...”

“闭嘴。”

夕阳西下，列车载着两位年轻的咒术师驶向东京。他们的影子透过车窗，在飞驰的景色中紧紧相依。

第五章 夏夜裂隙

“我不去。”

夏油杰抱着手臂站在宿舍门口，五条悟正拿着一套深蓝色浴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。

“别这么扫兴嘛！”五条悟把浴衣硬塞到他怀里，“夏日祭一年就一次！有苹果糖、捞金鱼、还有烟花！”

“然后呢？”夏油杰挑眉，“你会因为金鱼捞不到而用苍炸掉整个摊位，或者因为苹果糖卖完了就大闹祭典。”

五条悟做了个夸张的受伤表情：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？”

“比这更糟。”

最终夏油杰还是被拖出了校门。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机车，钥匙在指尖转得叮当作响。夏油杰盯着那辆明显改装过的重型机车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“你有驾照吗？”

“要那玩意干嘛~”五条悟跨上车，拍了拍后座，“上来，我开车技术超棒的！”

事实证明五条悟的开车技术确实不错——如果不算上他故意飙到时速150公里，以及在弯道玩漂移的话。夏油杰死死抓着五条悟的腰，风声在耳边呼啸，白发扫在脸上痒痒的。

“慢点！白痴！”夏油杰在他耳边吼道。

五条悟大笑：“抓紧啦——！”

祭典比想象中热闹。五彩的灯笼沿街悬挂，各种小摊排出诱人的香气。五条悟像只撒欢的大型犬，一会儿买章鱼烧，一会儿又要玩射击游戏。夏油杰跟在他身后，手里很快塞满了各种零食和小玩意。

“看这个！”五条悟突然转身，将一个狐狸面具扣在夏油杰脸上，“超适合你！”

夏油杰把面具推到头顶：“...幼稚。”

五条悟自己戴了个天狗面具，红鼻子夸张地突起。他透过面具的孔洞看着夏油杰，突然安静下来。

“干嘛？”夏油杰被他盯得不自在。

“没什么，”五条悟的声音难得柔和，“就是觉得...你这样挺好看的。”

夏油杰一愣，随即别过脸去：“...笨蛋。”

人群突然骚动起来，广播宣布烟花大会即将开始。五条悟抓住夏油杰的手腕：“走，我知道个绝佳观景点！”

他们避开人潮，爬上一处小山坡。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祭典，又不至于被拥挤的人群打扰。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变出两罐啤酒，递给夏油杰一罐。

“你什么时候买的？”夏油杰皱眉。

“秘密~”五条悟拉开拉环，泡沫溅到他的白衬衫上也不在意。

第一朵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时，夏油杰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。金色的光点如雨般洒落，照亮了五条悟的侧脸。在那瞬间，他看起来不像那个不可一世的五条家神子，只是个普通的、会被烟花惊艳的少年。

“杰。”五条悟突然叫他的名字，声音轻得几乎被烟花声淹没，“我们会一直这样吧？”

夏油杰转头看他：“哪样？”

“一起看烟花，一起出任务，一起...”五条悟比划了一下，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，“你知道的，一起。”

夏油杰没有立即回答。又一朵烟花炸开，映在五条悟苍蓝的瞳孔里，像是星辰落入海洋。

“...嗯。”最终他轻轻应了一声。

五条悟笑了，肩膀靠过来，温暖透过薄薄的浴衣传来。夏油杰没有躲开。

回校后的训练中，夏油杰偶然发现了一个现象。当他同时释放两只属性相近的咒灵时，它们会短暂地融合，释放出远超单独个体的力量。这个发现让他和五条悟连续三天泡在训练场，反复实验各种组合。

“试试用火属性的和风属性的！”五条悟盘腿坐在半空，像个兴奋的孩子，“说不定能弄出火龙卷！”

夏油杰额头渗出汗水，但眼睛亮得惊人：“闭嘴，让我集中精神。”

两只咒灵在他掌心扭曲、融合，最终形成一只背生双翼的蛇形怪物。它喷出的火焰确实带有旋风效果，将训练场的假人瞬间烧成灰烬。

“成功了！”五条悟从空中跳下来，一把抱住夏油杰，“你真是个天才！”

夏油杰被撞得踉跄了一下，但嘴角忍不住上扬：“只是初步尝试，稳定性还很差...”

“管他呢！”五条悟拽着他往外走，“今晚通宵研究！我让五条家送宵夜来！”

实验室的灯光亮到天明。夏油杰负责咒灵融合的理论构建，五条悟则用六眼分析咒力流动。当夜蛾正道早上推门进来时，看到的是满墙的公式、散落一地的零食包装，以及趴在桌上睡着的两人——五条悟的白发与夏油杰的黑发纠缠在一起，分不清彼此。

夜蛾轻轻关上门，摇了摇头，却掩不住嘴角的微笑。

然而这份和谐在一周后的任务中出现了裂痕。那是个简单的二级咒灵祓除任务，地点在东京郊区的一所小学。咒灵由孩子们的恐惧孕育而生，形似一个巨大的布偶熊。

当他们赶到时，咒灵正蜷缩在体育馆角落，周围是几个昏迷的孩子。夏油杰正准备出手，一个教师突然冲进来，看到他们的制服后脸色大变。

“又是你们这些怪物！”教师歇斯底里地喊道，“离孩子们远点！就是你们引来了这些东西！”

咒灵被声音刺激，猛地扑向教师。夏油杰及时放出咒灵拦截，救下了那人，但教师的反应却是连滚带爬地逃走了，甚至没看那些昏迷的孩子一眼。

任务结束后，夏油杰异常沉默。五条悟啃着从自动贩卖机买的冰棒，含糊不清地问：“怎么了？脸这么臭。”

“刚才那个人，”夏油杰的声音低沉，“我们救了他，他却那样看我们...”

五条悟耸耸肩：“普通人就这样啦，又弱又无知。不用在意。”

“但我们保护的就是这种人。”夏油杰停下脚步，“值得吗？”

五条悟愣住了，冰棒滴下的糖水沾在手指上也没察觉：“...你认真的？”

夏油杰望向远处的城市轮廓：“我只是在想，咒术师的存在意义到底是什么。”

“哈！”五条悟突然大笑，笑声里却没有温度，“夏油杰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？强者保护弱者，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？”

“如果弱者根本不值得保护呢？”夏油杰反问。

五条悟的表情冷了下来：“那你就和咒术高层那些老家伙没区别了。”

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。夏油杰深吸一口气，转身就走。五条悟没有追上来。

雨毫无预兆地落下。夏油杰站在操场边缘，任由雨水打湿全身。他想起了小时候因为能力被孤立的经历，想起了那些恐惧、厌恶的眼神，想起了今天那个教师的话...

“又是你们这些怪物！”

一把透明的伞突然出现在头顶。夏油杰转头，看见五条悟站在身后，难得地面无表情。

“会感冒的。”五条悟说，声音平静得不像他。

夏油杰接过伞：“...谢谢。”

五条悟双手插兜，雨水顺着他的白发滑落：“我刚才话说重了。”

“不，是我...”夏油杰摇头，“我需要时间思考。”

五条悟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问：“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？”

夏油杰当然记得。那个在横滨任务后的夜晚，他们约定要一起变强，改变咒术界。

“记得。”他轻声说。

五条悟点点头，转身走进雨中：“那就好。”

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模糊在雨幕里，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疼痛。

当晚，夜蛾正道被紧急召去见校长。回来后，他的表情异常凝重。

“五条，夏油，”他叫住正准备回宿舍的两人，“一周后有重要任务，天元大人需要新的星浆体。高层指定你们两人负责护卫。”

五条悟挑眉：“哦？终于来点有意思的了~”

夏油杰却注意到夜蛾语气中的异常：“有什么问题吗，老师？”

夜蛾正道深深看了他们一眼：“...这次任务可能比想象中危险。做好准备。”

回到宿舍后，夏油杰站在窗前，看着雨后的月亮。星浆体、天元大人、护卫任务...这些词汇在他脑海中盘旋。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今天与五条悟的争执，以及那种逐渐扩大的、理念上的分歧。

隔壁传来五条悟打游戏的音效，熟悉的枪战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夏油杰闭上眼睛，试图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。

他不知道的是，五条悟此时也正对着暂停的游戏画面发呆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器。

雨又开始下了。细密的水滴打在窗玻璃上，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。

第六章 星陨之时

冲绳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。夏油杰站在酒店阳台上，望着远处碧蓝的海平面。三天前，他和五条悟接到任务——护送星浆体少女天内理子前往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，完成同化仪式。

“杰！理子妹妹说要吃冰淇淋！”五条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伴随着房门被踹开的巨响。

夏油杰转身，看见五条悟扛着天内理子走进来，少女咯咯笑着捶打他的肩膀。黑井美里——理子的监护人跟在后面，脸上带着无奈又宠溺的笑容。

“放我下来啦！笨蛋悟！”理子挣扎着，脸颊因兴奋而泛红。

夏油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天内理子，这个被命运选中作为容器的少女，出乎意料地活泼开朗。短短几天相处，她已经完全把五条悟当成了哥哥般的存在，而五条悟也罕见地展现出了保护欲。

“给她买就是了。”夏油杰拿起钱包，“不过别吃太多，明天还要——”

“还要去海边！”理子从五条悟肩上跳下来，双手叉腰，“你们答应过的！”

五条悟一把揽住夏油杰的肩膀：“当然当然~杰只是太爱操心了，像个老妈子一样！”

夏油杰用手肘顶开他：“是谁昨晚熬夜给理子补习功课的？”

理子捂着嘴笑起来：“你们两个好像我爸爸妈妈哦！”

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。黑井的表情黯淡下来，五条悟则夸张地打了个寒颤：“哇哦，那可太可怕了！”

夏油杰清了清嗓子：“...我去买冰淇淋。”

走出酒店，热浪扑面而来。夏油杰松了松领口，走向附近的便利店。任务简报上说，理子将在三天后与天元大人同化，失去作为“天内理子”的个体意识。理论上，这是维持咒术界结界所必须的牺牲，但看着理子天真烂漫的笑容，夏油杰心中某个地方隐隐作痛。

“三个香草，一个巧克力。”他对店员说。

回程路上，夏油杰察觉到一丝异样。街道转角处，几个穿着怪异的人正盯着酒店方向。他们脖子上挂着奇特的吊坠——盘星教的标志。夏油杰眯起眼睛，悄悄放出一只小型咒灵跟踪他们。

“太慢了~”五条悟不知何时出现在便利店门口，一把抢过冰淇淋袋，“理子妹妹要等不及了！”

夏油杰压低声音：“有盘星教的人在附近。”

五条悟的笑容不变，但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：“几只小老鼠而已，不用担心。”

“他们可能不只是来观望的。”夏油杰皱眉，“任务简报提到盘星教一直反对天元大人的同化仪式...”

“杰。”五条悟突然凑近，墨镜滑到鼻尖，露出那双苍天之瞳，“有我在，没人能动理子妹妹一根头发。”

夏油杰望进那片蓝色，点了点头。

第二天，他们如约带理子去了海滩。五条悟买了夸张的恐龙游泳圈，理子则坚持要给夏油杰扎辫子。阳光下，他们看起来就像普通的少年带着妹妹出游，而非执行关乎咒术界存亡的重要任务。

“杰！看招！”五条悟突然泼来一捧海水。

夏油杰猝不及防被淋了个透心凉：“你——”

理子的笑声如银铃般响起。夏油杰抹了把脸，最终也忍不住笑了。他加入水仗，三人玩得不亦乐乎，连一向稳重的黑井都被拉下水。

午后，理子玩累了，靠在黑井身边睡着。五条悟和夏油杰坐在稍远处的沙滩上，沉默地看着潮起潮落。

“她只是个孩子。”夏油杰突然说。

五条悟把玩着墨镜：“嗯。”

“三天后，天内理子这个人就会消失。”夏油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，“成为天元大人容器的一部分。”

五条悟转头看他：“你想说什么？”

夏油杰望向远处熟睡的理子：“我们真的应该把她送到薨星宫吗？”

五条悟的表情凝固了：“...这是她的使命，也是咒术界维持的必要条件。”

“谁规定的？”夏油杰反问，“那些从不见天日的高层老头？如果所谓‘必要’就是牺牲一个无辜少女的人生，那这样的咒术界有什么值得维护的？”

五条悟猛地站起来：“夏油杰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？”

“我很清楚。”夏油杰也站起身，与他对视，“我在问，我们成为咒术师的初衷到底是什么？保护那些连理子这样的孩子都能牺牲的‘弱者’吗？”

五条悟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：“所以你现在要违背任务？背叛咒术界？”

“我只是在思考什么才是正确的！”夏油杰提高了声音，随即意识到理子在睡觉，又压低了语调，“悟，看看她。她信任我们，把我们当家人...而我们却要亲手送她去——”

“够了！”五条悟一把揪住夏油杰的衣领，“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！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她安全到达薨星宫，仅此而已！”

夏油杰没有反抗，只是平静地问：“如果理子自己不想去呢？”

五条悟的手微微颤抖，最终松开了：“...她会的。这是星浆体的使命。”

夏油杰整理着衣领，没有再说话。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，只有海浪声填补着沉默。

第三天清晨，他们准备启程返回东京。理子穿着精心挑选的连衣裙，头发上别着五条悟昨天给她买的发卡。她看起来既紧张又勇敢，小手紧紧抓着黑井的衣角。

“我...我准备好了。”她小声说，像是在给自己打气。

夏油杰蹲下身，与她平视：“理子，如果你不想——”

“杰。”五条悟警告地打断他。

理子摇摇头，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：“没关系的。能和悟和杰一起玩这几天，我已经很开心了。”

夏油杰胸口一阵刺痛。他站起身，不再说话。

前往机场的路上，夏油杰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。盘星教的人昨天起就消失了，这种反常的安静反而更令人不安。五条悟也难得地严肃，六眼全开，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咒力流动。

“奇怪...”五条悟低声说，“太安静了。”

夏油杰点头：“可能有埋伏。”

他们的预感很快应验。在机场安检处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理子身后。夏油杰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，黑井就已经被击飞，重重撞在墙上。

“黑井小姐！”理子尖叫。

五条悟瞬间挡在理子面前：“退后！”

男人——不，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了。他浑身散发着恐怖的压迫感，肌肉线条完美得近乎异常，没有任何咒力流动，却让夏油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
“天与咒缚...”五条悟的声音罕见地紧绷，“伏黑甚尔。”

男人咧嘴一笑，露出森白的牙齿：“五条家的小鬼眼光不错嘛。”

夏油杰立刻放出三只一级咒灵，同时护住理子后退：“悟，小心！他没有咒力，六眼看不透他的动作！”

伏黑甚尔的速度快得离谱。他几乎瞬间突破了咒灵的防御，一拳直取五条悟面门。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自动防御，但仍被冲击力逼退数步。

“有趣。”伏黑甚尔甩了甩手，“这就是无下限？”

五条悟摘下墨镜，苍天之瞳完全睁开：“杰，带理子走！”

夏油杰抱起理子，正要撤离，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大量盘星教徒，堵死了所有出口。更糟的是，他感觉到至少五个强大的诅咒师正在逼近。

“不行，被包围了！”夏油杰咬牙，释放出更多咒灵，“悟，需要改变策略！”

五条悟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。两人背靠背站立，理子被护在中间。

“「苍」！”

“「咒灵操术·百鬼夜行」！”

蓝色能量球与数十只咒灵同时出击，形成前所未有的合击技。伏黑甚尔终于被逼退，但很快又狞笑着冲上来。他的动作毫无规律，纯粹依靠野兽般的本能和超越人类极限的肉体能力。

“砰！”

一声枪响划破空气。夏油杰感到脸颊一热——子弹擦过的灼烧感。他猛地转头，看见理子胸口绽开一朵血花。

“理子！”五条悟的怒吼震得玻璃碎裂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。理子缓缓倒下，夏油杰接住她娇小的身躯。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的连衣裙，那个别着发卡的小脑袋无力地靠在他臂弯里。

“医...医院...”夏油杰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，“现在送她去医院还能——”

“没用的。”伏黑甚尔甩了甩枪口的烟，“特制子弹，内脏已经烂了。”

五条悟的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咒力波动，整个机场的灯光忽明忽暗：“我要杀了你...！”

伏黑甚尔却毫不在意地转身：“随你便。我的任务只是阻止同化，杀她只是顺手。”

夏油杰跪在地上，徒劳地用手按住理子不断涌血的伤口。黑井挣扎着爬过来，泣不成声。

“悟...杰...”理子微弱的声音像风中残烛，“对不起...我其实...好害怕...”

五条悟跪倒在另一边，握住她的小手：“别说话，我们马上——”

“谢谢你们...”理子的眼睛渐渐失去焦距，“让我...当了三天...普通女孩...”

她的手垂了下来。发卡掉落在地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夏油杰的世界在那一刻失去了颜色。他轻轻合上理子的眼睛，抬起头时，五条悟已经不见了。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巨响和伏黑甚尔的大笑，随后是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。

当一切归于平静，五条悟拖着满身是血的身体走回来。他的六眼流着血，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冰冷。

“结束了。”他说，声音空洞得不像人类。

夏油杰抱起理子的遗体，一言不发地走向出口。盘星教徒们已经逃散，只剩下满目疮痍的机场和刺耳的警笛声。

回东京的飞机上，两人隔着理子的遗体沉默相对。五条悟的伤口已经由紧急赶来的硝子处理过，但他眼中的某种东西似乎永远地破碎了。夏油杰则安静得可怕，只是不断擦拭着理子脸上的血迹。

“我们本可以救她的。”夏油杰突然说。

五条悟没有回应。

“如果我们不执着于任务，如果我们在冲绳就带她离开...”夏油杰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她本可以活下去。”

五条悟终于开口，声音嘶哑：“...这是她的使命。”

“去他妈的使命！”夏油杰一拳砸在机舱壁上，“她才十四岁！她信任我们！而我们却——”

“够了！”五条悟猛地站起来，“你以为我不痛苦吗？但这就是咒术师的职责！保护大多数人，有时就意味着牺牲少数！”

夏油杰冷笑一声：“就像那些高层牺牲理子一样？悟，你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走狗？”

五条悟的拳头停在半空，最终无力地垂下：“...你不明白。”

“我明白得很。”夏油杰望向窗外的云层，“我终于明白这个咒术界已经腐烂到什么程度了。”

飞机降落在东京时，雨下得很大。夏油杰抱着理子的遗体走下舷梯，雨水混合着血迹在他脚下形成小小的溪流。五条悟跟在后面，白发被雨水打湿，贴在苍白的脸颊上。

夜蛾正道和校长等在停机坪上，脸色凝重。夏油杰将理子交给医护人员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。

“杰！”五条悟在身后喊他。

夏油杰停下脚步，但没有回头。

“...我们还能...像以前一样吗？”五条悟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。

夏油杰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，想起理子在海边的笑声，想起她临死前的眼泪，想起那些欢呼她死亡的盘星教徒...

“...我不知道，悟。”最终他这样回答，“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
雨越下越大，模糊了两人的身影。他们就这样站在雨中，中间隔着的仿佛不只是几步距离，而是一道正在逐渐扩大的、无法跨越的深渊。

终章 离别的夏天

雨水敲打着长途巴士的窗户。夏油杰靠在座位上，望着窗外模糊的景色。自从星浆体任务失败后，他已经独自旅行了两周，从北到南，穿过一个又一个偏僻的村庄。

“下一站，菅田村。”司机粗声粗气地报站。

夏油杰拎起背包下了车。这是一个位于群山环绕中的小村落，几乎与世隔绝。按照辅助监督提供的情报，这里近期发生了多起儿童失踪事件，窗观测到强烈的咒力反应。

雨后的山路泥泞难行。夏油杰沿着羊肠小道前进，咒灵在四周警戒。越靠近村庄，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就越强烈——不是来自咒灵，而是来自人类的气息。

村口的布告栏上贴着几张寻人启事，照片上的孩子们笑容天真。夏油杰驻足观看，发现最早的失踪案可以追溯到三年前。

“喂！你是谁？”一个粗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
夏油杰转身，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，身后跟着几个同样不善的村民。

“我是东京来的调查员。”夏油杰出示了伪造的证件，“关于失踪儿童的事...”

男子的表情瞬间阴沉：“不关你的事！快滚！”

夏油杰眯起眼睛。普通人对政府人员通常不会这么抵触，除非...他们有什么要隐瞒的。

“我只是想帮忙。”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，“能告诉我最近一次失踪发生在哪里吗？”

男子犹豫了一下，最终指向村子西头的一间破旧仓库：“那边...但警告你，别多管闲事！”

仓库比想象中更加阴森。木板钉死的窗户，厚重的铁链锁，还有门口那些奇怪的符号——夏油杰一眼认出那是民间用来“驱邪“的涂鸦。更令人不安的是，他感知到里面有两股微弱的咒力波动。

“有人吗？”他轻轻敲门。

里面传来细微的抽泣声，随即是物体拖动的声响。夏油杰不再犹豫，一脚踹开大门。

昏暗的光线下，两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。他们被铁链拴住脚踝，身上满是淤青和伤痕。更可怕的是，夏油杰看到他们周围漂浮着初生的咒灵——那是孩子们恐惧的产物，正在反噬自己的主人。

“别过来！”大一点的女孩护在男孩前面，声音嘶哑，“我们会控制住的...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...”

夏油杰的胃部一阵绞痛。他慢慢蹲下身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威胁：“我不是来伤害你们的。我叫夏油杰，和你们一样...是咒术师。”

女孩警惕地盯着他，但当夏油杰展示出自己的咒灵时，她的眼睛瞪大了。

“你们...也是怪物？”小男孩怯生生地问。

这个词像刀子一样扎进夏油杰的心脏。他想起理子临死前的笑容，想起那个教师恐惧的眼神，想起盘星教徒欢呼雀跃的样子...

“不。”他轻声说，解开了孩子们的锁链，“我们不是怪物。”

女孩颤抖着抓住他的袖子：“他们...爸爸妈妈说我们是恶魔附身...把我们关在这里...其他人都不见了...”

夏油杰的呼吸停滞了一瞬：“其他孩子？”

“被带走了...再也没回来...”女孩的眼泪滴在肮脏的地面上，“他们说...要净化我们...”

一股冰冷的怒火从夏油杰心底升起。他小心地抱起两个孩子：“我们离开这里。”

村口，那群村民还聚集在那里。看到夏油杰带着孩子出来，他们立刻围了上来。

“放下他们！”领头的男子怒吼，“那些是恶魔之子！必须净化！”

夏油杰停下脚步，雨水顺着他的长发流下：“净化？”

“他们害死了我的牛！让庄稼枯萎！”一个妇女尖叫道，“必须用他们的血祭祀山神！”

“前几个孩子也是这样死的？”夏油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
男子不以为意地挥挥手：“为了村子安宁，牺牲几个怪物算什么？”

夏油杰闭上眼睛。那一刻，他仿佛又看到了理子胸口的血花，听到了她微弱的声音：“我其实...好害怕...”
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决定已经做下。

“你们说得对。”夏油杰放下两个孩子，轻轻捂住他们的眼睛，“有些东西...确实需要净化。”

咒灵从他身后涌现，扑向那群村民。尖叫声、求饶声很快被雨声淹没。当一切归于平静，夏油杰抱起两个吓呆的孩子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庄。

雨越下越大。夏油杰将孩子们送到最近的咒术师联络点，然后独自走进深山。他需要思考，需要理清脑海中那些疯狂的想法。如果这个世界对待无辜的孩子尚且如此残酷，那么保护它还有什么意义？

“找到你了。”

熟悉的声音让夏油杰浑身一僵。他转过身，看见五条悟站在神社的石阶上，白发被雨水打湿，贴在苍白的脸上。那双六眼即使在昏暗的雨中也明亮得刺目。

“悟。”夏油杰轻声说，“你怎么...”

“夜蛾老师很担心你。”五条悟走下台阶，“两周不联系，任务也不接...这可不像优等生夏油杰的作风。”

夏油杰苦笑一声：“也许你从没真正了解过我。”

五条悟停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：“我去了那个村子。”

夏油杰的表情没有变化：“然后？”

“一百三十二人，无一生还。”五条悟的声音异常平静，“是你做的？”

“是我。”夏油杰直视着他的眼睛，“他们囚禁、虐待甚至杀害有咒力的孩子。这样的‘弱者’，有什么值得保护的？”

五条悟的拳头握紧又松开：“...这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。”

“无辜？”夏油杰突然笑了，笑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凄凉，“悟，你见过那两个孩子身上的伤吗？见过他们眼里的恐惧吗？如果这就是我们拼上性命保护的‘无辜者’，那我宁愿当个恶人。”

五条悟猛地抓住他的衣领：“醒醒吧！这不是你！夏油杰不会对普通人下手！”

“那个夏油杰已经死了！”夏油杰一把推开他，“和理子一起死在了冲绳！”

两人在雨中对峙，沉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。五条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：“...你到底想怎样？”

夏油杰平静下来，声音低沉而坚定：“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。没有歧视，没有牺牲，不需要再保护那些愚昧的弱者...一个真正公平的世界。”

五条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：“你疯了...这根本不可能实现！”

“只要杀光非术师就够了。”夏油杰说这话时，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晚餐吃什么，“虽然需要时间，但我有耐心。”

五条悟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：“那我只能在这里阻止你了。”

“阻止我？”夏油杰笑了，“凭现在的你？”

五条悟摘下墨镜，苍天之瞳完全睁开：“最后问一次，杰...你真的要走这条路？”

夏油杰没有回答，而是释放出了他最强的咒灵——一只融合了数十只一级咒灵的庞然大物。五条悟的指尖则凝聚起红黑相间的能量球——「赫」的完成形态。

雨幕中，两人同时出手。

咒灵与「赫」相撞的冲击波震碎了神社的鸟居。在飞扬的尘土和雨水中，夏油杰转身离去。

“杰！”五条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，“如果现在回头...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！”

夏油杰停下脚步，但没有回头：“...再见了，悟。”

他迈步走入雨中，身影逐渐模糊。五条悟站在原地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，分不清是雨是泪。

三天后，五条悟在教室抽屉里发现了一个纸盒。里面是仙台特产的毛豆生奶油喜久福，已经有些变形了。他沉默地吃完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，却尝不出任何喜悦。

窗外，夏天的太阳炙烤着大地。五条悟站在窗边，望着校门外空荡荡的道路。那里曾经有两个少年并肩走过的身影，如今只剩下灼热的阳光和漫长的寂静。

[全文完]